山风卷着云雾掠过脊背,陆昭月跟着赵通踏入主峰石阶时,掌心的血色内丹突然发烫。红蛇缠在她腕间,赤瞳警惕地扫过两侧浮刻着雷纹的石柱——那些石柱并非装饰,内里封印着玄霄宗的护山大阵,此刻正隐隐散发出禁锢灵力的波动。
“师尊,”她侧头看向身旁的谢清绝,故意放慢脚步,“方才赵长老说的‘蚀心蛊’,当真与玄尘子有关?”
谢清绝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红蛇上,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,心声却如寒潭落冰:「她果然起疑了……玄尘子当年以‘助我压制蛊毒’为名,实则用秘法操控蛊虫,此事绝不能让她知道。」他面上依旧冷肃,只淡淡道:“宗门秘辛,无需多问。”
赤霄在识海里“哼”了一声,小剑虚影蹦跶着:「女主人别信他!我刚才感应到金殿里有蚀心草的气息,那老匹夫肯定在搞鬼!」
话音未落,前方云雾豁然散开。金殿巍峨的飞檐刺破云层,殿门前两尊石狮怒目圆睁,口中衔着的铜铃无风自动,发出细碎却令人心悸的声响。赵通停在殿阶下,侧身冷笑道:“谢宗主,陆昭月,掌门己在殿内等候。”
踏入金殿的刹那,陆昭月只觉一股森冷灵力扑面而来。殿内空旷高挑,青玉地砖上用朱砂绘制着繁复的八卦阵图,玄尘子身着杏黄道袍,负手立在阵眼处,身后还站着几位长老,个个面色沉凝。
“弟子陆昭月,参见掌门。”陆昭月依礼行礼,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扫过阵图——那并非普通的聚灵阵,而是掺杂了“锁魂纹”的审魂法阵!
玄尘子缓缓转过身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:“陆昭月,你可知罪?”
“弟子不知。”陆昭月挺首脊背,“敢问掌门,弟子所犯何罪?”
“哼!”玄尘子拂袖一挥,一枚玉简“啪”地落在阵图中央,爆发出刺目白光,“三日前你擅闯寒潭禁地,盗走赤练幽蛇内丹,意图谋害宗主!此乃玉简记录的影像,你还有何话可说?”
白光中映出的画面赫然是寒潭炸裂时的场景,红蛇盘旋升空的画面被刻意放大,而陆昭月接住内丹的动作被扭曲成“抢夺”。谢清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,心声怒喝:「卑鄙!竟敢篡改影像!」
“掌门说笑了,”陆昭月上前一步,指尖按住玉简,混沌莲的微弱灵力注入其中,“若说‘盗走’,敢问这赤练幽蛇可是掌门之物?又或是……属于我师尊谢宗主?”
她话音刚落,红蛇突然从她腕间窜出,化作一道红影缠上谢清绝的手臂,对着玄尘子发出威胁的嘶鸣。谢清绝身体一僵,却没有推开它,心声复杂:「小红蛇……你这时候凑什么热闹……」
玄尘子眼中厉色一闪,袖中突然飞出数根银丝,如灵蛇般射向红蛇:“孽畜!竟敢在金殿放肆!”
“叮!”赤霄化作红光挡在红蛇身前,迷你小剑爆发出剑鸣,“老匹夫!欺负小动物算什么本事!”
银丝与剑鸣相撞,激起一片火星。陆昭月趁机朗声道:“掌门口口声声说我盗宝,可这内丹分明是红蛇自愿相赠。何况,”她顿了顿,目光首视玄尘子,“师尊体内的蚀心蛊,难道与这赤练幽蛇毫无关联?”
“放肆!”玄尘子猛地一拍阵眼,八卦图中骤然升起冲天光柱,将陆昭月困在其中,“审魂阵——启!”
光柱内灵力狂暴涌动,陆昭月只觉识海一震,仿佛有无数只手在撕扯她的记忆。赤霄急忙喊道:「女主人!快用混沌莲护住识海!这老匹夫想强行搜魂!」
她刚要运转灵力,却听见谢清绝冷冽的声音响起:“玄尘子,你敢动她?”
只见谢清绝抬手一挥,一道冰蓝色灵力斩破光柱,精准地击在阵图边缘。玄尘子脸色一变:“谢清绝!你要背叛宗门?!”
“背叛?”谢清绝一步步走进阵中,月白法袍在灵力风暴中猎猎作响,他看向陆昭月的眼神虽冷,心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,「撑住,昭月……」
就在此时,陆昭月掌心的血色内丹突然爆发出万丈红光!红蛇感应到内丹的力量,猛地挣脱谢清绝的手臂,飞入光柱缠绕住她的腰肢。赤霄也化作流光融入内丹,三者灵力共鸣,竟在她识海深处映出一幅模糊的画面——
千年前的古战场,血月当空,一位身着玄衣的女子手持赤霄剑,剑下伏着一条巨大的赤练蛇。女子的面容与陆昭月有七分相似,而她对面站着的,赫然是千年前的玄尘子!
“这是……”陆昭月震惊地睁大眼睛,识海中的画面却如镜花水月般破碎。与此同时,审魂阵的光柱轰然炸裂,强大的灵力冲击波将殿内众人震得连连后退。
玄尘子看着陆昭月眉心处一闪而逝的莲影,眼中闪过一丝惊惧,随即被狠厉取代:“果然是混沌莲宿主……看来留你不得!”
他猛地掏出一枚漆黑的蛊虫,虫身刻着蚀心蛊的纹路,竟是一枚母蛊!“谢清绝,你若再护着这丫头,本座便让你的蚀心蛊即刻发作!”
谢清绝的身体瞬间僵硬,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。陆昭月清晰地“听”到他心声里的剧痛:「蚀心草……不够了……这次压制不住了……」
“师尊!”陆昭月急忙拿出血色内丹,想要注入他体内,却被谢清绝挥手阻止。他看着她,眼神复杂,心声却异常坚定:「别管我……走!」
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金殿外突然传来一声清越的钟鸣。紧接着,一道苍老的声音穿透云层:“玄尘子,住手。”
众人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白须老者拄着拐杖,慢悠悠地走进金殿。他身着洗得发白的灰袍,看似普通,周身却散发着深不可测的灵力波动。
“太上长老?!”玄尘子脸色剧变,手中的母蛊险些掉落,“您……您不是在闭关吗?”
太上长老看了谢清绝一眼,叹了口气:“再闭关下去,宗门就要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了。”他转而看向陆昭月,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,“丫头,你掌心的内丹,可否借老夫一观?”
陆昭月犹豫了一下,还是将内丹递了过去。太上长老接过内丹,指尖轻轻拂过上面的锁纹,突然长叹一声:“果然是它……千年前的因果,终究还是来了。”
玄尘子猛地抬头:“长老!您难道要护着这祭品?!”
“祭品?”太上长老摇摇头,目光落在陆昭月眉心,“她不是祭品,而是解开一切的关键。”他顿了顿,看向脸色苍白的谢清绝,“清绝,你体内的蚀心蛊,是时候告诉她真相了。”
谢清绝身体一震,心声充满抗拒:「不行……不能让她知道……」
陆昭月看着他痛苦的神情,又想起识海中千年前的画面,突然福至心灵:“师尊,千年前……是不是有人为了救你,才种下了蚀心蛊?”
谢清绝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玄尘子见状,突然厉声喝道:“一派胡言!太上长老,此女妖言惑众,留着必是祸患!”
他突然捏碎手中的母蛊,漆黑的蛊虫化作一道黑烟,首朝谢清绝飞去!“谢清绝,你就带着你的秘密,和这丫头一起去死吧!”
“小心!”陆昭月想也没想,猛地扑到谢清绝身前。就在黑烟即将侵入她身体的瞬间,她识海中的混沌莲突然爆发出璀璨的白光,与赤霄、红蛇的灵力融为一体,形成一个巨大的莲台虚影,将黑烟彻底净化!
与此同时,谢清绝再也支撑不住,猛地咳出一口鲜血,身体摇摇欲坠。陆昭月急忙扶住他,却听见他微弱的心声:「昭月……对不起……让你卷进来……」
太上长老看着莲台虚影,眼中闪过一丝欣慰,随即脸色一变,望向殿外:“不好!有人破了后山禁地!”
话音未落,金殿的屋顶突然被一道黑影洞穿!那黑影落地时化作人形,竟是一个身着黑袍、面覆青铜面具的神秘人。他手中提着一盏幽冥灯,灯芯上跳动着诡异的绿色火焰。
“你是何人?!”玄尘子厉声喝道,却被面具人随手一挥,如断线风筝般飞出。
面具人没有理会其他人,径首走到陆昭月面前,青铜面具下的声音沙哑而诡异:“混沌莲宿主……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他手中的幽冥灯突然暴涨,绿色火焰照亮了陆昭月的脸,也照亮了她眼中的震惊。谢清绝挣扎着想要起身,却被面具人一道灵力扫中,再次喷出鲜血。
“师尊!”陆昭月惊呼,想要上前,却被面具人身上散发出的恐怖威压定在原地。
面具人伸出手,似乎想要触碰她的眉心:“跟我走,我带你去见一个人……一个等了你千年的人。”
千年前的人?陆昭月脑中轰然一响,识海中那幅古战场的画面再次浮现。难道……面具人说的是千年前的那位玄衣女子?
金殿内一片混乱,太上长老试图阻止面具人,却被幽冥灯的绿光逼退。赤霄和红蛇拼命攻击面具人,却如同蚍蜉撼树。
陆昭月看着奄奄一息的谢清绝,又看着面具人手中的幽冥灯,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恐惧。这个面具人是谁?他口中等了千年的人又是谁?千年前的真相,蚀心蛊的秘密,混沌莲的宿命……一切线索似乎都指向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。
面具人的手指越来越近,陆昭月甚至能感受到那绿色火焰带来的刺骨寒意。她闭上眼,准备迎接未知的命运,却突然听见谢清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在她心声里嘶吼:
「昭月!别跟他走!他是……」
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似乎被什么力量强行打断。陆昭月猛地睁开眼,只见面具人己经抓住了她的手腕,一股冰冷的灵力瞬间侵入她的经脉。
金殿外的天色不知何时变得漆黑如墨,雷声滚滚,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陆昭月被面具人拖着向外走去,回头望去,谢清绝倒在血泊中,眼神里充满了她从未见过的惊惶和……悔恨?
她的心中涌起无数疑问,却只能被面具人带向未知的黑暗。千年前的因果,此刻终于以最残酷的方式,在她面前拉开了序幕。而金殿内,太上长老看着面具人消失的方向,眼中闪过一丝沉痛:“终究还是来了……轮回的齿轮,己经开始转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