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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5章 给她极乐的幸福,再一一碾碎

余先生所讲的那个故事,并不是东方遥和温宿的初见。

他们的初见是二十年前,在鲤江。

仲夏夜,萤火点点,虫鸣声声。

开满荷花的湖,南宫月与东方遥泛舟其中。

小船轻摇,划开水中银河,荷香混着的水汽,氤氲在燥热与微凉交织的空气里。

东方遥俯趴在船边,手指浸在冰凉的湖水中,逗弄着一群聚拢过来的鱼儿。

“它们好喜欢我呀。”她眉眼弯弯,笑意盈盈地转头,对着一旁执壶浅酌的南宫月说道。

“那是自然,”南宫月放下酒盏,也俯身凑近船边,看着水中环绕着东方遥手指的鱼群,唇角微扬,“毕竟……”

“你们是同类嘛。”

鱼儿啄吻的痒意让东方遥忍不住咯咯笑出声,“是啊。”

玩得兴起,她索性踢掉了鞋子,在南宫月还未来得及反应时,纵身一跃,“噗通”一声,轻巧地没入了水中,只留下圈圈荡漾开来的涟漪和水面上飞溅的水花。

“阿遥!”

南宫月惊得站起身,看着瞬间恢复平静、只有涟漪扩散的湖面,焦急地呼喊。

片刻,东方遥的脑袋从一片荷叶旁冒了出来。她抬手抹了一把脸,朝船上的南宫月用力挥了挥手,笑容灿烂:“哎呀,阿月,在这儿!我没事!”

本就是锦鲤化形,到了清凉的湖水里,于她而言,如同游子归家,自在无比。

她在水中灵活地穿梭,追逐着鱼群,时而潜入水下,时而又破水而出,玩得不亦乐乎。

南宫月见状,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,重新坐了回去,无奈地看着水中嬉戏的少女。

此时,一深蓝衣裳的少年驾着一叶小舟,悄然滑入这片水域。

他微挽衣袖,俯身探向船边一株开得正盛的并蒂莲。骨节分明的手触及那娇嫩的花茎,指尖用力,轻轻一折。

水下,东方遥恰好游过,她不偏不倚地张嘴咬住了花茎。

少年只觉手中一沉,一股不小的力道传来。

他惊愕之下,手腕一紧,下意识地用力一拽!

水声哗啦,水珠西溅。

咬着花茎的东方遥被这股力量生生拽出了水面。

她睁着一双带着迷茫之色的杏眼,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船上俊美无俦的少年郎的视线。

二人一个在水里,一个在船上,大眼对小眼。

周遭的一切仿佛凝固,只剩下水珠滴落湖面的“嗒嗒”声,和彼此清晰可闻的呼吸。

东方遥率先反应过来。

她眨了眨眼,从水中飞身而上,赤足点碎一池星月,又稳稳落在少年的船上。

温宿抬头,下意识追随着看去。

月光下,红衣少女亭亭立于船檐,湿发紧贴着她泛着朦胧光晕的精致脸颊,水珠在白皙的肌肤上滚动,美得惊心动魄。

他张了张唇,刚欲开口说些什么,船身猛地一晃!

东方遥控制不住后仰,温宿瞳孔一缩,全然出于本能反应,长臂一伸,迅捷地揽住了她的腰,将她险险地捞了回来。

沾着池水的并蒂莲挤在两人胸膛间,馨香满怀。

那是他们的初见。

短暂、突兀,却足够美好,且,是双向的一见钟情。

那一晚,东方遥与温宿说不清是谁先动了心,但目睹了全过程的南宫月确确实实对温宿动了杀心。

同一年冬,东方遥在战场上救下了温宿,生死边缘的相依,点燃了初见的悸动,二人正式定情。

可从此,南宫月同东方遥却渐渐疏远,不久后更是大吵一架,此后独木桥与阳关道,分道扬镳。

……

“宁宁。”

许云筝的呼喊拉回李常宁的思绪。

李常宁拍了拍温垚的肩,说了句,“晚点就去”,随后不管温垚脸色如何反应如何,径首朝许云筝走过去。

她刚刚动作粗暴地拂掉她的手,不知道她会不会难过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“对不起宁宁。”

两人异口同声。

许云筝诧异,“宁宁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?”

李常宁没回答,问她:“你为什么和我道歉?”

“我?我刚刚不该问你那个问题的……”

李常宁一怔,微微一笑,伸手握住许云筝的手,说:“我没生气。”

许云筝舒了一口气,抬眸看她,“真的吗?”

“嗯。”

“师父!”

此时,师文秀与戴一舟放了河灯回来。

几人一猫聚在亭台一角,谈笑风生,倒也其乐融融。

离此不远,岑溪楼。

三楼一雅间,窗扉半开,视野极佳,正对着这灯火温暖的亭台,亭中景象一览无余。

窗子边,站着一红一黑两道身影。

“鹤儿,任务完成的很好。”

“是师父教得好。”红衣青年垂眸应道。

黑袍男人喉咙溢出声笑,“毁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,就是将所有幸福与美好捧到她面前,然后再一一碾碎。”

“或者,将她捧到至高无上的云端,受尽艳羡仰望,再骤然将她拉下,让她狠狠地摔进泥沼。”

他就是这样教戴一鹤的。

戴一鹤深谙第一条,就是如此对戴一舟的,用虚假的温情编织牢笼,再亲手将其撕碎。

不愧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徒儿。

黑袍男人掐着一缕白发,阴恻恻笑道:“给她极乐的幸福,再一一碾碎,你说,她会如何?”

“自是——痛不欲生。”

“哈哈哈,痛不欲生……好啊,极好!”笑声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,充满了扭曲的快意和掌控一切的癫狂,“我就是要让她痛不欲生!”

许久,笑声才止歇。

男人深深看了一眼那灯火温暖的亭台,没有再多言,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,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此处。

空旷的房间,只剩戴一鹤站在窗前。

他负手而立,隔着细细风雪瞧着那模糊的白色身影,蹙眉低声:“小舟,真是不乖啊。”

早知他会如此不听话,会挣脱掌控,会试图靠近那些不该靠近的人……该把他腿打断才是。

“大公子,你这弟弟确实不乖。”一个娇媚的女声带着笑意突兀响起,打破了室内的沉寂。

青荇自屋檐跳下,翻窗而入,轻笑道:“我己经帮你转达了你对他的深切思念,打算如何谢我呢?”

戴一鹤收回望向亭台的视线,转而凝眸看向面前红唇白裙的女子。

这张脸与柳千星五分相似。

柳千星更端庄,她,则是艳冶姝丽。

戴一鹤眸光划过迷恋之色,看到她左脸凝着细细冰珠的红痕,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:“青荇姑娘的脸怎么了?”

青荇唇角笑意一僵,继而眯起眼睛凑到他跟前,艳红色的长指甲轻轻划过他的脸,在他耳边吐气如兰:“戴一鹤,怎么还是这么不会说话?和林夕那木头一样无趣。”

戴一鹤对于她将他与林夕做比较感到不悦,欺身揽住她的柳腰:“青荇姑娘想听什么?”

“啧。”青荇蹙眉,手持细长的针抵住他压过来的胸口,“这还要问我?”

戴一鹤偏头,唇瓣蹭着她的耳垂,含糊不清道:“伤了姑娘的,我定然不会放过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