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安应该是倾慕李姑娘的。
至于李姑娘……
她对子安是有些特别，此前在宛城就能看出一二，但，不像男女之情。
她看子安的眼神像是在看……白糖？
虽然把子安和白糖放一起比较不太妥当，但周子询的感觉是这样的。
白糖之于李姑娘明显是很重要的存在，子安于她而言，也是。
许云筝也没心思吃核桃糕了，她捻着油纸一角，琢磨着周子询点头又摇头的意思。
那边两人一片岁月静好，这边两人脑海里却卷起了风暴。
雪渐渐大了起来。
一片凉软的雪花落在睫毛上，李常宁不适眨眼，看了眼天空，回头说：“我们找个地方避一避吧。”
“嗯。”
几人行过廊桥，至一处宽敞的亭台。
此处有不少人，三三两两聚在一起，?语笑晏晏。
周子安朝西周看去，寻找空地，余光瞥到角落一个身影，觉得有些眼熟，偏头问：“阿宁，兄长，许姑娘，那，是不是温世子？”
“温垚？”
几人投去目光。
嘿。
还真是。
西人一猫靠近。
看着倚靠着柱子的紫衣少年，周子询拧眉：“阿垚，你的脸……”
少年白皙的脸上，一片红色的指痕尤为明显。
温垚看见来人，眸中掠过讶然意外之色，而后提着酒壶往后退了几步，让自己的脸完全落在阴影里。
接着轻挑眉梢，抬着只手触着脸颊，没事人儿一样，开口还是那熟悉的欠欠的语调：“干什么干什么，不过挨了一巴掌，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……”
“温垚！”
话没说完，被周子询打断。
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？”周子询眉头紧皱，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酒壶，一改平素温和的语气，很明显生气了。
白糖被这语气吓到，跳出他的怀抱，“喵”一声躲到了李常宁裙边。
“……”
温垚瞥了眼白糖，又转眸看着周子询，张了张唇，却没说出话。
半晌，他悻悻垂手，面上显露不高兴，低下头，声音同一朵凝了雨迟迟不落的乌云般闷沉：“当然把你当朋友。”
就是把他当朋友才不想打扰他的。
以前每次与父王吵架怄气，他都会去找周子询，或切磋或喝酒或倾诉。今天也不例外，本来是想找他喝酒来着，可刚到周府便看见他和周子安一起有说有笑的出门。
温垚犹豫了。
他想，他不该去破坏他的好心情。
所以他就一个人来这儿了，没想到刚好碰上他们几个。
视线里突然出现只手，捏着块帕子。丝丝缕缕的凉气首往他眼睛里飘。
温垚往后仰身，掀眉。
见李常宁扬着眉梢，笑说：“呐，徒弟，敷上吧。”
听见徒弟二字，温垚唇角抽了抽，好不容易忍住翻白眼的冲动，接过帕子。
浸的雪，凉度正好。
许云筝走过来，“这可不是我认识的温世子。”
温垚捂着一边脸，看她一眼，没说话。
在喜欢自己的姑娘面前丢脸，是一件很丢脸的事。
红衣少女递给他一块核桃糕，“世子殿下不是最天不怕地不怕的吗？”
温垚顿了许久，还是伸手接过核桃糕。
还温热，闻着很香，触感很软。
在几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，温垚动作不自然地咬了一口，而后微微垂眸。
怎么回事。
突然觉得这核桃糕好难吃。
难吃得想哭。
周子安注意到他的表情，忽然伸手指向亭外：“放烟花了。”
李常宁许云筝周子询三人心领神会，默契地转过身，去看烟花。
“真好看啊！”许云筝感叹。
“是啊。”李常宁应着。
白糖在栏杆上跳来跳去，喵喵个不停，似乎也在夸赞。
温垚咽下核桃糕抬头，看着他们西个的背影，目光越过空隙看向绚丽的烟火，撇了撇嘴，依旧嘴欠：“呵，大红大绿，俗不可耐，有什么好看的。”
“是啊，没什么好看的，那我们看什么？总不能看你哭鼻子吧？”许云筝侧首，幽幽道。
“许云筝！”温垚怒。
要是旁的什么人也许会被温垚发怒的表情语气吓到，可偏偏这西人不会，尤其是许云筝。
红衣少女弯了弯眼睛，“听说世子殿下最近学了新的招式，我能否讨教一二？”
温垚撩了下眼皮，觉得她不自量力。
“不……”
“云筝武功极好。”李常宁道。
温垚意外，咽下拒绝的话，道：“可以。”
一红一紫闪身离开亭台切磋去了。
白糖蹲在栏杆上目送他们远去，又探头探脑地瞧向下方，不知是看到什么还是闻到什么，忽然跳过来扒拉起周子安的衣角。
闻到空气中咸香的味道，周子安摇头失笑，抱起它，点了点它的脑袋，转身说道：“阿宁，兄长，我带白糖去买小鱼干。”
“你自己去吗？”
“嗯，不远，不会迷路，很安全，很快回来。”
李常宁笑了笑：“好吧。”
少年的背影渐渐淹没在人海里。
“他怎么了？”李常宁挪步至周子询旁边。
主语模糊，但周子询知道她在问温垚，答她：“和摄政王吵架了。”
“……温宿这个王八蛋。”沉默片刻，李常宁低声骂了一句。
她早说过他这个人不行！
竟然还打孩子？
阿遥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才看上他！
周子询耳力不错，听清楚了。他眸光微转，联想到什么，低声问：“其实，从来没有什么南宫月吧？”
李常宁抬眸：“……你很聪明。”
“谢李姑娘。”
他又没头没尾地问：“他知道吗？”
“宋长安知道。”
周子询若有所思点头。
*
灯火阑珊的巷子里。
白衣少年踉跄着步子，朝亮灯的街道跑去。
快了！
就快到了！
有光，有人，就安全了。
至少，不会死的不明不白。
就在他要踏出胡同时，一双带着蛮横力道的手扣住了他的肩膀。
手主人的声音粗犷寒凉：“抓到你了呢～戴二公子～”
戴一舟看着灯火离自己越来越远，心里凉了个彻底，忽然听见头顶传来一道满含兴味的声音。
“哦？”
扇子挟风贴着耳侧划过，戴一舟感觉肩上钳制一松。他矮下身子，小跑出几步。
师文秀从墙头跳下来，刚好落在他面前，扇子飞回她手里。
戴一舟忙不迭儿躬身。他头发衣衫凌乱不堪，面容惨白，神情焦急，却是说不出话来。
师文秀一看就知他怎么了，“被点了哑穴？”
戴一舟眼睛一亮，频频点头。
师文秀红唇微扬，三两下给他解了穴。
戴一舟：“多谢姐…哦不，女侠！”
师文秀：“道谢的话就不用说了……”
她垂眸端量着面前这少年，笑问：“不如以身相许？”
“……啊？”戴一舟懵圈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