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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好喜欢捡人

对于简逸的武力,刚被打了一顿的温垚表示信服,但对于他的医术,温垚表示怀疑。

他环着胸,眼珠转至眼角暗戳戳瞪了简逸一眼,后拉着周子询离开,美其名曰让上京其他大夫也见识见识周子询的怪病与“简神医”高超的医术。

“再会啊,简神医。”

“神医”两个字撂得格外重。

看着这一幕,李常宁忍俊不禁,只觉温垚这家伙没有半点刚认识时那邪肆拽狂的样子了。

如今这个模样,倒让她看到了东方遥的影子。

想到东方遥,李常宁笑意凝住,神色微变。

垂头,抬手,拍着些微僵酸的脸颊,一气呵成。

敛眸思索片刻,李常宁转身,看着一旁同白糖玩的忘乎所以的少年,问道:“周子询被带走了,你要回去吗?”

不等他说话,她又接着问:“我要去梦浮华,你要和我一起吗?”

她的邀请,周子安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,点了点头。

“喵?”白糖趴在少年臂弯处,闻声仰着脑袋看过来,“喵喵喵!”

“行了,知道你想去,自然会带你的。”

说着,她朝前伸出手。

视线里蓦然出现只手,和梦里一样温白如玉。

周子安垂睫呆住瞬息,转眸思考后,抬起空闲的那只胳膊,将手放在了她掌上。

带着凉意的手指落在掌心,有点痒。

李常宁眸底掠过一丝诧异。

旁边目睹全过程的简逸:???

不是,他不是失忆了吗?

满打满算,现在他与常宁不过相识半个多月,怎么这么亲近?比之前还甚?!

这边,李常宁盯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,眨了眨眼,忽而迫切抬眸,小幅度歪头看去,果不其然,瞥见了少年红红的耳尖。

她轻笑了下,难掩愉悦,曲指虚虚握住他的手,半是调笑半是给他台阶道:“周子安,这么大个人了,还怕迷路啊?”

周子安目光闪烁,迟缓点头,顺着她的话说:“嗯,怕。我对这里不熟。”

其实刚触到那温热的手心时他就反应过来了,她是想要抱白糖。

都怪那个梦。

少年淡淡垂眼,神色不惊,抽回手,把白糖送到她怀里。

看着这一切的简逸此刻心里很是难受。

一股不明情绪翻涌而上。

忮忌?羡慕?不甘?悔恼?

或许都有。

从前,她对他也是这样的。

白衣青年目光暗沉,唇角牵着苦涩的笑。

他后悔了。

西十六年前,他应该上前叫住她的。

李常宁抱着白糖侧身看过来,简逸抿去唇角的苦涩。

他听见她问:“你去吗?”

他摇头:“我还有事,不去了。”

少女似乎有些意外,眉尾微扬,“好吧,那我们走了。”

从简宅出来,大概未时。

两人一猫走在路上。

街巷边种了许多腊梅,开得正好,金粼粼的光照在上面,清雅秀丽。

阵阵清香袭来,李常宁抬头望去,入目是鹅黄色的花,寒天一抹亮色,很漂亮。

她突然想起什么,偏头问:“周子安,那日在医馆你说我身上有花,什么花?”

周子安行至腊梅枝下,抬手轻轻拂过嫩黄的花朵,答她:“……霜花。”

李常宁不解:“为什么?什么意思?”

“嗯……因为很像。字面意思。”

看起来每个问题都解释了,可语焉不详,等于没解释。

李常宁以为他还会有所补充,等了一会儿,可他没再说话。

她停住脚步,与他一前一后错开,看着他的背影,满心疑惑。

他说话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?打哑谜似的。跟谁学的?

周子安脚步虽不停,却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。李常宁没几步便追上了,语气些微不满喊他:“周子安。”

“嗯?”少年驻足回眸,发丝被风扬起,些许凌乱,脸上带着浅浅的笑,眉宇间还有那么一些——

灵黠。

很鲜活,很有少年气。

李常宁一怔。

“……周子安,你这样,很好。”她走上前与他并肩,忽然忘记了方才想问的话,冒出这么一句。

前些日子他总是温温和和小心翼翼的,确实如温垚所说,同以前的宋长安不太一样。

如今这样,很好。

这下轮到周子安疑惑。

他捻着手里的花瓣,品味她这句话的意思,一首思索到有人撞了他一下。

周子安一个踉跄,慌忙中,李常宁伸手稳稳扶住他。

“哎呀,不好意思公子!您没事吧?”穿得单薄破烂的小男孩慌慌张张,深深弯腰道歉。

“没事。”周子安对他温和一笑,“走路小心些。”

“嗯嗯,我知道了!”说着,那孩子要走。

李常宁却松开扶着周子安的手,上前两步抓住了他后衣领子。

小男孩回头,便见一仙女似的姐姐眉眼弯弯看着他。

“怎,怎么了吗?”

“撞到人主动道歉是好孩子,可偷东西就不是了哦。”

小男孩脸上露出慌张失措之色,结结巴巴:“姐、姐姐,你、你说什么呢?我,没、没有偷东西!”

李常宁抬手,指尖挂着一个荷包,一块玉佩:“说谎更不是好孩子。”

周子安探手去摸腰间,落空。

见状,小男孩飞快跪在地上,双手抱头:“对不起对不起!我再也不敢了!”

李常宁周子安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。

李常宁扶起他,拍着他膝盖处的灰,“你这孩子,膝盖不疼吗?”

“不疼不疼,我皮糙着呢!”说着,他后退了一小步。

面前的姐姐太过美好,他觉得脏脏的自己不该离她那么近。

“我这是第一次偷东西!哥哥姐姐,你们不会抓我去报官吧?”小男孩战战兢兢抬眸,“我,我本是行乞为生的,可最近上京突然多了好多乞丐,他们划了地界,我没地方行乞,实在是饿的受不了了……”

周子安走上前蹲下,问他:“叫什么名字?”

小男孩局促地揪着衣角,回答:“谷子,稻谷的谷。”

“谷子,”周子安轻声重复,“是个好名字。”

“今年多大?”

“嗯……”谷子想了一会儿,“应该,有十三。”

“力气大吗?”

“大!”这问到谷子心坎上了,他指着旁边的一块大石块,神情骄傲,“那样的石头,我一次性可以搬两块呢!”

周子安点头,从李常宁手里拿过玉佩递给他:“拿着这个,去长璟街周府,把这个给管事看,就说是二公子让你来的,管事会给你安排活计。”

谷子受宠若惊:“啊?”

好一会儿,他眨着眼睛,小心翼翼问:“真的吗?”

“嗯。”周子安站起来,摸了摸他的头。

待谷子背影消失在转角,李常宁才淡声开口:“你好喜欢捡人回去。”

听周子询说,他院子里有个打杂的福子,也是捡回去的。

“这是捡吗?”

“差不多。”她顿了一霎,问:“你不怕他拿玉佩去卖了?”

“卖了便卖了,至少这段时间他能好过一点。上京的冬天,很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