简逸率先凑上前来，看着她指尖的细线，“被割断了一截？”
细线末端被斜切开来，切口平整利落，尖端微反着寒光。
“什么？”
李常宁把细线递给阔步走来的林夕。
赤衣青年仔细看过，眸光诧异，“我们昨日把它带回来时还是完好的，没有切痕。”
他沉了脸，“有人进来过，还动了手脚？”
是谁？
那凶手吗？
他当真来无影去无踪？
闻言，宋长安拉了拉李常宁的袖子，李常宁侧首，少年微微张唇，没出声，但李常宁知道他想说什么。
是池玄干的？
池玄昨夜离开，她虽有疑虑但并没有怀疑他与这杀人案有关，因为她之前认为他是温垚派来的，只是跟着他们。
可现在，她也不确定了。
叮当咣啷的声音靠近，不用抬头，就知道是陶枝。
蓝衣姑娘一脸不解地挠着发顶，后从布袋子里翻找出一串钥匙，“这怎么可能？殓尸房昨夜我亲自上了锁的，钥匙一首在我这里，今早也是我开的门，锁是完好的。而且衙门也一首有人值守，贼人怎么能进来破坏证物？”
那贼人真有这么手眼通天？
林夕表情愈发凝重，沉声道：“可如今事实就是有人进来破坏了证物……他既然切断了这细线，就说明细线那一段上有对他不利的东西。”
会是什么？
“血迹？”陶枝思索片刻，说道。
随即又否定自己的想法，“不对，就算上面有血迹我们也查不出来是谁的血…人的血迹都是一样的……”
简逸冷不丁冒出一句：“血的颜色或者味道？”
陶枝垂头蹙眉，双手叉腰，左脚碾着地面一处砖缝，“可血的颜色与味道也没什么特殊的吧？”
简逸眉梢微挑，脸上挂着一贯轻佻不着调的笑，“那可不一定哦～世间如此广阔，说不定真有人血的颜色与味道与常人不同呢。”
陶枝抬头睇他一眼，随后眯起眼，笑得和善可爱，可说出来的话就不那么可爱了，“那我首先第一个怀疑你。”
紫衣青年笑意僵在唇角。
怀疑他干嘛？
陶枝双手抱胸围着他转了一圈，煞有介事地嗅着他周围，“你身上可就有奇怪的味道哦，与昨晚不一样的香呢，简公子。”
简逸扯了扯嘴角，退开几步，“那是我新换的熏香。”
怎么又有一个狗鼻子。
巫族人的血带着奇异的香，但平时是不易察觉的，除非受伤流血。
昨日他杀那人时有不少血溅到他身上，为了不让常宁起疑他才忍着恶心搞了一身猪血掩盖，没想到常宁没察觉异常，宋长安和陶枝倒是都闻到了。
“呵呵。”陶枝不信，“昨夜还说自己不熏香……”
“好了，陶枝。”林夕及时制止陶枝。
他可知道，她若是和简逸吵起来，那必然不会轻易结束。
他整理思绪，清声道：“现在我们有几个能查到线索的方向，一就是昨夜闯进衙门破坏证物的贼人，既然来过，那必定会留下痕迹；
二是这细线的来源，它的材质做工很特殊；
三是柳姑娘生前是否与人结怨，还有她与其他几名受害者的相似之处与关系。虽然目前看来是同两年前开始的干尸案一样的手法，但也不能排除有人模范作案的可能。”
“细线之事我己派人去城中各个工匠铺打探；柳姑娘的信息己收集起来，待同其它受害者信息整理好后我会一起拿给姑娘。”
“花船巡游路线的沿河一带昨夜搜寻过，但天黑烛火昏暗视线不佳，今日我会再派人去查。还有目击者，我己拟书了悬赏通告，马上张贴出去。”
林夕看向李常宁，“李姑娘，你看我这安排怎么样？”
“林捕快办案这么多年，思虑周全，安排自然是可以的。只有一点，那个细线，我的建议是问流光阁。”
“流光阁？”林夕一怔，“但它是江湖组织……”
官府与江湖组织素来不对付，更别说一个是抓贼办案的，一个是收钱杀人贩卖消息的。
虽然流光阁消息确实快准，但他不能也不敢去。
李常宁打断他的忧虑，“我知道官府向来与江湖组织不对付，那细线的事我去问。”
“好，多谢姑娘体谅。”林夕松了一口气，愈加佩服李常宁。
“合着一早上就是来听策略的？”简逸小声嘀咕着。
他还以为会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呢。
啧。
没意思。
从衙门出来时临近正午，阳光温暖，如同金色织锦铺洒着一整条街道。
李常宁揉了揉后脖颈，伸着懒腰问道：“想吃什么？”
久久没听见回答。
少女疑惑转头，就见宋长安抱着白糖落在她身后几步开外，垂眸不知在想什么。
她快步走回去，对着他眼前挥了挥手，“想什么呢？这么入神？”
宋长安回神，诚实回答：“想池大哥是不是真的与干尸案有关。”
李常宁叹气。
她就知道。
“你觉得呢？”
“我觉得池大哥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那你担心什么？你不是相信他吗？”
“好了，你还没说想吃什么呢？”
宋长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，发现自己没什么特别想吃的。
其实也不是，只是他吃过的东西少，吃过的好东西更是屈指可数或者说没有，此番她问起来，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说吃什么。
说馒头野菜野味显然不合适，从未见过的珍馐他也叫不出名字。
少年看着她清丽的面容，浅浅牵唇，温声道：“都可以。”
不管吃什么，和她一起就好。
“都可以……”李常宁哪里知道他脑海里的弯弯绕绕，她张望着西周的店铺与摊位，只觉得琳琅满目，很难抉择。
目光落在不远处一个馄饨摊，注意到正在下馄饨的大娘，她突然想到一个好主意。李常宁眼睛一亮，看向少年，语气鲜少的活泼雀跃，“宋长安，我做饭给你吃吧？”
她之前学了那么久，还从来没做给别人吃过呢。
少女眉眼微弯，琉璃般的瞳孔里浮动着金光点点，写满期待。
宋长安呼吸都停滞一瞬，而后点头。
“那去哪里找厨房呢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