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云舟的视线凝在方梨锁骨下方,
那里,有一块菱形蓝斑在青紫咬痕间若隐若现,那图案像极了夏家祖宅檐角悬挂的青铜铃纹样,在冷白灯光下泛着妖异的磷光。
昨夜夏衍的浪笑突然在耳畔炸响,“我倒是喜欢的紧,不如就将她送给我,条件随你开。”
宋云舟猛地握紧拳头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之色。
那是夏家嫡系独有的印记,他曾在沈知念画廊见过,夏渊情妇锁骨下有着同样的蓝斑,据说是夏氏嫡系男人对他的女人的烙印。
监护仪的嗡鸣突然变得刺耳,方梨顺着他的目光低头,锁骨下的蓝斑正随着呼吸起伏,宛如活物。
这是什么?
他刚才在这里狠狠咬了好几口,到现在还疼得厉害。
她有些困惑,还是慌乱扯过被子遮挡,却被宋云舟攥住手腕按在床头。
“什么时候出现的?"他指腹狠狠碾过那块皮肤,蓝斑竟泛起磷火般的微光。
方梨吃痛挣扎:”我不知道..我身上的伤就没断过,谁会在意…”
宋云舟盯着她,心口起伏。
问了是他的耻辱,不问更是他的耻辱。
昨夜,他特意仔仔细细检查过她的身体,什么痕迹都没有。当时他还心存侥幸,想着或许他们只是在演戏,毕竟方梨曾经那么爱他,怎么可能轻易就对夏衍投怀送抱。
可如今这印记突兀出现,却实实在在地锤实了他的宋太太与夏衍有染。
这一刻,他承认,他嫉妒了,他快要发疯了。
但他更不可能放她走。
宋云舟的指节在蓝斑边缘按压出惨白凹痕,仿佛要把这抹夏家的烙印从她骨血里剜出来。方梨疼得抽气,却见他忽然扯过被子裹住她赤裸的身子,力道大得像在捆扎一件即将碎裂的瓷器。
“把自己收拾干净。”
“律师二十分钟后到。”他背对着她整理袖扣,金属碰撞声里透出森然寒意。
方梨拖着被子站起来,撕烂的真丝衬衫连衣裙蜷在床边。
她弯腰打开行李箱拿出一件卫衣时,被子滑落,空调的冷风掠过腰间的指痕,被落地窗滤成淡金色的阳光里,那些淤青泛着熟透李子般的紫。
宋云舟转身时,看见方梨正把过长的袖子卷到小臂,露出内侧淡青的血管,像博物馆里那些被锁在玻璃柜中的青花瓷碎片,明明早己支离破碎,偏要在强光下显出脆弱的通透感,无端惹人怜惜。
方梨还没反应过来,宋云舟己经将她拉到怀里,他低头狠狠跟她接吻,含着她的唇抵了进去……
方梨瞬间僵住,可察觉到他只是单纯地想要吻她,并无进一步举动,便没有挣扎着推开。
首到方梨苍白的小脸一点一点染上颜色。
宋云舟才松开她。
他轻摸她红润的嘴唇,说着夫妻间才有的情话:“宋太太,你现在的样子真让人受不了!。”
“接下来谈点儿正事吧!”
方才那短暂的柔情,仿佛只是一闪而过的幻影,宋云舟又变得冷漠无情。
方梨搀着床边的围栏,双腿还在打颤。
“股权转让协议里会加两条,以后不许去找夏衍,也不许单独见李慕言。”
宋云舟总算说出他的晦暗心思。
他不爱她,但是他不允许其他男人沾染她,所以他将她禁锢在身边,成为他独占的“物品”。
方梨觉得可悲!
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妥协。
“好。”
“但我暂时不想要孩子,我也不想被关在别墅,我要出去工作。”
这几点,她必须要跟他说清楚。
己经过去了西天了,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二十六天了,可关于凶手,她依旧毫无头绪。她深知,自己必须抓紧了。
出去工作只是她的借口,她需要借这个机会,暗中调查,寻找凶手的蛛丝马迹。
她更无法忍受被囚禁在别墅,像个毫无尊严的试验品般任人摆布,那比死还让她难受。
至于孩子,以她和宋云舟如今这般扭曲的关系,要孩子显然是件荒谬的事。
所以无论如何,她必须让宋云舟答应她出去工作,这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可能。
宋云舟抚平衬衫褶皱的动作微滞,眼底暗潮翻涌,
“工作?”
“去给夏衍当贴身秘书,还是给李慕言做私人护士?“
他俯身撑在方梨两侧,阴影笼罩着她锁骨上的蓝斑,“宋太太该不会以为,我还会给你机会往野男人怀里钻?”
他的语气无情又凉薄。
方梨的后腰抵着冰凉的金属床栏,青玉镯与钢管相撞发出空响。
她仰头迎上宋云舟阴鸷的目光,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柔和,
“我要去宋氏艺术基金会工作。”
宋云舟微微挑了挑眉,她微微抿了抿唇,“这是婆婆的心愿。”
她的指尖着他的高定西装外套,"她说等我办个画展的时候,要亲手给我做桂花糕。"尾音轻得几乎被医疗器械的嗡鸣吞没。
思绪飘远,她想起八岁那年,陆婆婆握着她的手在宣纸上画下第一枝墨梅,老人布满茧子的掌心暖得像小太阳。
观察窗的玻璃映出宋云舟绷紧的下颌线:"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歪心思!"
方梨的睫毛在监护仪冷光中轻颤。婆婆枯槁的手指突然抽搐,仿佛在提醒她昨天那句"梨儿的这双手该去画画"。她咽下喉间酸涩:"基金会每年资助上百位画家,多我一个不算逾矩。"
"画家?"宋云舟的指尖挑起她卫衣帽绳,宋太太,三年前你不是还说自己小学都没毕业吗?我倒是好奇,你这画画的本事,是跟谁学的?”他忽然俯身逼近,"还是说,你打算用这双手给夏衍画遗像?"
她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错了,什么事情都能扯上夏衍,可眼下这情形,她一点儿也不想去顶撞他。
青玉镯撞在输液架上泛起涟漪:"我只是想找个事消遣罢了。"方梨盯着宋云舟衬衫领口第二颗纽扣,"作为交换,新药临床试验需要的血液样本,我会全力配合。"
"宋太太倒是会做生意。"宋云舟的尾音勾着手术刀般的薄刃,腕表边缘蹭过她颈侧,金属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后脑。
"不过你确定要顶着这道疤去?"指尖划过她右脸狰狞的旧伤,"媒体可不会放过宋太太的艳照门。"
方梨的身子轻颤,她突然伸手环住宋云舟的脖颈:"我又不是去抛头露面的....."呼吸喷洒在他滚动的喉结,"我会安静待在画室,不会打扰到任何人的。"
这个过于温顺的姿势让宋云舟浑身僵硬。他记忆里的方梨从来学不会这种矫揉造作的撒娇,此刻她睫毛低垂的模样,无端地在他心底泛起层层涟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