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梯镜面映出两道交叠的影子。
宋云舟的拇指正碾过方梨无名指根,婚戒边缘在细腻白皙的皮肤上压出深红凹痕,仿佛要将这印记烙入她的骨髓。
他按下了B2的按钮。
金属轿厢急速下坠的失重感里,他忽然俯身咬住她耳垂:
"保姆?"
温热的雪松气息裹着危险信号,方梨后背撞在镜面上。青玉镯与电梯扶手相撞,发出清脆的颤音。
宋云舟的薄唇擦过她颤抖的眼睫,白大褂下摆挤进她膝间,
"每晚在主人床上暖被窝的保姆?"
他的话不禁让方梨面红耳赤,但她早有准备,
"契约第二条,隐瞒婚约。"
当初她嫁进宋家,宋云舟就跟她签订了那份不平等的合同。
方梨纤细的脖颈,绷得很紧。
锁骨下的淤青随呼吸起伏,那是昨夜他失控的证据。
“方小姐什么时候学会阳奉阴违了?”宋云舟微微眯起双眸,眼中闪过一丝寒意,“你婆婆可是说了,我家梨儿是有主的人。”
他刻意学着老太太的腔调,故意拉长尾音,言语间满是戏谑。
方梨的心瞬间砰砰首跳,像擂鼓一般。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,慌乱中偏头躲开他的呼吸,眼神闪躲,嗫嚅着:
“你听错了……”
宋云舟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。
“是我听错了?还是你记错了?”
方梨被他这样近距离的注视弄得心慌意乱,呼吸也愈发急促起来。
她知道,他是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自己。
她想着是不是要跟他坦白,怎么惩罚自己,她认了。
宋云舟却突然松开了她,温柔地替她将碎发挽到一边,
“待会记得笑,太太。”
方梨只觉一股寒意自脊背蹿升。
"你监视我?"
她猛地仰头,后脑勺撞得镜面嗡嗡作响。
宋云舟知道那晚她跟李慕言在一起也不奇怪,毕竟那么多护士都看到了,可是他怎么可能连他们两人这么私密的话,都一清二楚。
随后她又释然了,她想到了宋云舟救回了婆婆,想到自己也没剩多少时间了。
“你想怎么样?”
方梨的声音很轻,轻得仿佛只是她自己的低喃。
她还来不及反应时,宋云舟己经贴住她的耳骨危险逼问:
“你喜欢他?”
那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,却让她如坠冰窖。
方梨整个人都在颤抖。
“我只是请李医生帮个忙,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。”
宋云舟不怒反笑,他贴近她,像是情人间的喃语:
"不如说说你们假扮夫妻的时候,他手指摸到哪里了?"他指尖顺着她脊椎下滑,在尾椎骨重重一按,"这里?还是......"
啪——
清脆的巴掌声在密闭空间炸响。
宋云舟偏着头,金丝眼镜滑落鼻梁。电梯镜面映出他猩红唇角,也映出方梨破碎的瞳孔里,那个正簌簌发抖的自己。
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动手,大概也是矜贵的宋总头一回被女人扇耳光,而且对象还是他从前最温顺的妻子。
宋云舟猛地扣住她那精致小巧的下巴,凑近她,声音冷冽得仿佛能抖落冰碴子:
“长本事了啊,都会动手打人了?”
“你不要忘了,当初是你求着我请来专家团队,那时你可是信誓旦旦地说,什么条件都能答应的。
“既然你那么想当宋家的佣人……”
他突然松开禁锢,慢条斯理扶正眼镜,指腹抹过唇角的血珠突然轻笑:
"晚上七点,凯悦宴会厅。"
"去后勤部领侍应生制服。"
方梨后退半步,青玉镯撞在轿厢壁发出空响:
"我答应过婆婆今晚陪床。"
金属轿厢的冷光将宋云舟的轮廓镀上一层寒霜。
他捏住方梨下巴强迫她看向镜面,白炽灯下她锁骨淤青像朵腐败的紫鸢尾:"契约第三条,无条件服从。"
尾音被碾碎在突然压下的唇齿间。
这个吻裹着血腥气,宋云舟犬齿刺破她下唇的瞬间,方梨尝到铁锈味的疼痛。青玉镯在挣扎中发出轻响,那些蜿蜒的翠色纹路突然发烫,如同皮下血管在灼烧。
"你疯了...监控..."方梨惊恐地偏头躲避,后颈却被扣住。
宋云舟的指尖顺着她的领口,径首探进她衬衫的第三颗纽扣,冰凉的婚戒擦过心口:
"现在想起廉耻了?你跟李慕言在这里勾勾搭搭——"
“你别说了,我答应你。”
方梨终于哭了出来,她再也承受不住了,他一定要这么羞辱她才甘心吗?
宋云舟松开她,从白大褂口袋抽出消毒湿巾,慢悠悠擦拭触碰过她的指尖,
"念念今晚也会出席,希望你不要给我惹麻烦,方小姐。"
膝盖的旧伤突然隐隐作痛,像有无数根玻璃纤维在血肉里游走。
叮——
电梯门豁然洞开。
玫瑰与雪松交织的香水味扑面而来。
沈知念斜倚在宋云舟的迈巴赫车头,银白色鱼尾裙摆在地库幽光里流淌成星河。她颈间蓝钻项链随着转头的动作折射冷光,恰好照亮左眼那颗与沈母如出一辙的泪痣。
"云舟哥~"她将保温桶抱在胸前,露出腕间最新款梵克雅宝手链,朝宋云舟款款走来,"我给你炖了——"
甜腻的尾音在看见方梨时骤然变调。
沈知念的视线扫过方梨红肿的嘴唇,凌乱的衬衫领口,以及那里还残留着的青色印记。
她涂着奶茶色唇釉的嘴角微微抽搐,突然伸手替宋云舟整理领带:
"怎么又把领针戴歪了?"
方梨沉默着,眨了眨眼。
那枚深红宝石领针的颜色,与她今早抽血时试管里的颜色一模一样。
"这种场合带保姆来多不合适。"沈知念指尖状似无意地擦过宋云舟喉结,镶钻美甲在方梨的脸上投下细碎阴影,"方小姐的围巾......"
她突然倾身向前,香奈儿外套袖口扫过方梨脖颈:"沾了车库的灰呢。"
哗啦——
保温桶里的鸡汤尽数泼在羊绒围巾上。滚烫液体顺着方梨锁骨流进衣领,混着昨夜未消的淤青灼烧出钻心的疼。
方梨惊呼一声,双手下意识地飞速解开围巾,拼命抖落身上残留的汤汁。
围巾冒着热气,但她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烫伤的疼痛。
只感觉身体深处,血管之中,隐隐传来细密如冰裂般的声响。
那些蛰伏在方梨骨髓深处的力量正在苏醒,顺着烫伤的皮肤纹路游走,在她锁骨处凝结成半透明的五瓣花。
宋云舟搂住沈知念的腰,后退半步。
"真是贫民窟出来的贱民。"沈知念一脸嫌恶,用丝帕掩住鼻子,"连痛都不会喊。"
方梨攥紧了滴水的围巾,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知念。
沈知念却一脸无辜,仿佛这只是一场无心之失,可眼中那抹得意却怎么也藏不住。
宋云舟站在一旁,只是静静地凝视着方梨,嘴唇紧闭,一言不发,那深邃的眼眸中不知藏着怎样的心思。
方梨身形踉跄,脚步虚浮地往后退了几步,慌乱间扶住一旁的消防栓。
不经意间,她瞥见金属柜门上映出自己右脸的模样,那道疤痕扭曲蜿蜒,恰似一条盘踞在蔷薇花茎上的蜈蚣,显得格外狰狞可怖。
"还杵着做什么?"宋云舟打开副驾驶车门,掌心虚护在沈知念头顶,"不是说西点要到会场?"
迈巴赫引擎轰鸣着碾过积水潭。飞溅的污水扑在方梨小腿时,她突然想起昨夜宋云舟掐着她腰肢说的话:"奶奶说想要个孙子,我们可以开始备孕了。"
地库顶灯突然爆闪两下。方梨抹掉睫毛上的鸡汤,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,看见后视镜中宋云舟的领针亮的刺眼。
……
暗红色领针在仪表盘微光里诡谲闪动,宋云舟搭在方向盘上的指节突然抽搐。后视镜映出他瞳孔深处转瞬即逝的竖瞳,而副驾驶上的沈知念正对着化妆镜补口红,鲜红膏体沿着唇线溢出半分,像道新鲜的血痕。
"空调开太大了呢。"沈知念将冰凉的手贴上宋云舟后颈,钻石婚戒故意蹭过他突跳的血管,"你脸色好差。"
宋云舟猛地踩下刹车。轮胎摩擦声惊飞檐角的鸽子,扑棱棱的翅膀声里,他望着后视镜中渐行渐远的单薄身影,喉间突然涌上铁锈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