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首页
求书
关灯 护眼
加入书架

第十六章 太伤人了

轮椅碾过地砖的声响惊碎了走廊的寂静,消毒水气味突然被晚香玉的甜腻冲散。

方梨看见轮椅扶手上搭着的男士西装,深灰色暗纹在冷白灯光下泛着缎面光泽——领口那道被香槟渍浸染的褶皱,是她用蒸汽熨斗反复熨烫过七次仍无法抚平的印记。就像她总也熨不平的婚姻。

"念念。"宋云舟迈开长腿,往前快走几步,骨指分明的手将滑落的薄毯往上提了提,"怎么乱跑?"

沈知念冰凉的指尖趁机钻进他掌心:

"云舟哥,我做完检查没看见你,护士说你在肿瘤科......"

她抚着心口轻喘,珍珠耳坠扫过他突起的喉结,

"吓得我连止痛泵都忘了带。"

好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。

方梨指甲掐进掌心,

不过,为了给婆婆的治病,这些她都忍了。

她转身想离开,免得自己碍眼。

沈知念好像这时才刚刚发现方梨的存在,缓缓仰起那张与方梨有着七分相似的侧脸。

在顶灯下,她的肌肤泛着瓷白的光泽,唯独眼尾泪痣在顶灯下泛着珍珠粉的光。

她看向方梨,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:

“方姐姐也在?真巧。”

方梨将颤抖的手藏进旗袍长袖里,缓缓转身,苍蓝缎面映得她像株结冰的玉兰。

她淡淡地说道:

“婆婆住院,我自然是要在这儿的。”

沈知念捂嘴轻轻一笑,眼中却闪过一丝得意:

“哎呀,瞧我这记性,都忘了方姐姐家里还有病人呢。不过云舟哥也是,怎么没跟我说一声,差点就把宋家的专家团队调到姑苏了。”

方梨心中一凛,她想到昨天在办公室里自己苦苦哀求宋云舟的一幕幕。

方梨抬眸,迎上沈知念的目光,神色平静地说道:“沈小姐既然脚不方便,就不要到处跑了,在哪治病不是治。”

沈知念眼中闪过一抹不悦,但很快又娇笑着说道:“方姐姐说得是呢,只是云舟哥向来对我有求必应,这次差点为了我把专家团队调走,也是因为我这脚伤得实在严重,云舟哥心疼我。”

说着,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打着石膏的左脚,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。

宋云舟垂眸看着她,眼神温柔似水,充满怜惜。

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,语气宠溺,

“好了,别难过了,医生不也说了嘛,问题不大,休息几天就会好起来的。晚上我约了Charly一起吃饭。”

“真的吗?”沈知念惊喜地抬起头,抱紧宋云舟的胳膊,将自己的胸前的那抹柔软毫无保留地紧贴了上去,还晃了晃,只余一层薄薄的春衫衣料。

“云舟哥,你对我真是太好了,Charly可是顶尖的婚纱设计大师,普通人根本就约不到他。要是能穿上他设计的婚纱,那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新娘,一定特别完美。”

方梨只觉恶心坏了,没眼看,别开了脸。

沈知念又故意探头来询问方梨的意见,

"方姐姐觉得抹胸款会更好看吗?"

话落,她歪着头,装作担忧地问道:

“你该不会生气了吧?”

紧接着,又满脸委屈地说道:

“我也只是想要弥补下三年前没有跟云舟哥结婚的遗憾……”

沈知念垂眸抚过无名指素圈,铂金戒面的碎钻在白炽灯下闪着细碎的光芒,素圈的宽窄恰到好处,与她纤细的手指完美贴合,宛如天成。

和宋云舟手上的那枚,正好配一对。

方梨蠕动着嘴唇,屈辱得快要哭了,心里针扎一般难受。

“我接个电话,实验室那边最近比较忙。”

宋云舟抬眼警告方梨,起身走开几步,靠在窗边…

沈知念看着宋云舟离开的背影,她忽然托腮轻笑:"云舟哥总说我像受伤的垂耳兔,连换药都要哄着才肯。"

她指尖轻轻西装袖口暗纹,

"不像方姐姐,什么都可以忍。"

方梨知道沈知念指的是什么……

她向前半步,白釉似的指甲掐进轮椅扶手,

"可是有些病,装得久了..."

她俯身贴近沈知念耳畔,檀香混着血腥气,

"骨头会烂。"

沈知念看着她,眼底漾起别样的笑意。

“啊~”

沈知念突然惊叫一声,身体一歪,自己倒在了地上。

从宋云舟的角度看过去,就好像是方梨猛地将沈知念推倒在地。

“你干什么?”

宋云舟神色骤变,挂了电话,一个箭步冲过来,不由分说地突然扣住方梨的手腕,力道大得青玉手镯在骨节间咯咯作响。

“云舟哥~”

沈知念倒在地上,眼泪含在眼圈里,柔柔弱弱地朝宋云舟伸出手,那模样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。

宋云舟瞬间松开方梨,半跪下来,小心翼翼地抱起她。

但方梨的腕间己浮起半圈淤青,长袖放下来,遮住了一切。

沈知念缩在宋云舟怀里,一副吓坏了的样子,手指紧紧拽住宋云舟衬衫领口,泪珠悬在眼睫要落不落,瘪着嘴,

"云舟哥,方姐姐刚才好凶......"

她举起缠着绷带的手腕,新换的纱布渗出点点淡黄,

"上次过敏差点窒息我都没怪她......"

“这次画展的事……”

宋云舟一张俊脸阴沉得能拧出水来,冷冷地朝方梨命令道,

"立刻跟念念道歉。"

方梨心中一阵刺痛,

那些辩解的话到了嘴边,又被她生生咽了回去。

她低下头,声音发颤:

“是……是我不对,宋总,你别生气。沈小姐,刚刚若有冒犯,还请你原谅。”

"不够诚恳。"

宋云舟将沈知念轻轻放到轮椅上,看向方梨,神色极淡,

"跪下来。"

方梨紧紧抿着唇,一动不动。

双手用力拽着袖口,垂着头。

眼泪就覆在眼珠上,似乎下一秒就能夺眶而出。

她真的,有点撑不住了。

他怎么能这么伤人…

护士推着仪器车经过,方梨被撞得踉跄,病危通知书飘到沈知念脚边。

沈知念"不小心"踩住纸张,掩唇惊呼:

"哎呀,陆婆婆明天手术?"

抬头时却朝方梨勾起嘴角。

"方姐姐~" 沈知念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声音说,"不过听说主刀医生临时换人,手术成功率会下降30%哦?"

宋云舟皱眉:"方梨,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。"

方梨指甲掐进掌心,在沈知念得意的注视中缓缓屈膝。

瓷砖冷意渗进骨髓时,她听见沈知念轻笑:

"云舟哥,我突然想吃东街那家燕窝粥。"

宋云舟扫过腕表:

"好,我陪你去。"

他推着轮椅转身,皮鞋碾过病危通知书。

西个保镖从走廊里走了过来,

宋云舟随意了指其中两个保镖,

“你们两个留下来,看紧点这个病房,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。”

沈知念瘪了瘪嘴,眼神乱转。

她突然歪头冲方梨做口型,鲜红唇膏在"氧气管"三个字时绽成带刺的蔷薇。

不,你怎么能对婆婆下手……

方梨后背撞上墙壁才意识到自己在发抖。

手机屏幕亮着日历界面,鲜红的叉己经划去两天,今天又要划去一天。

监护仪的滴滴声穿透门板,像秒针扎进太阳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