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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3章 旖旎幻梦

“小丫头怎么会丢了啊啊啊!我记得她明明在我后面的,怎么可能一转眼就不见人!可恶可恶!捐毒王你给我滚出来!你要敢出来,我非戳你几百个窟窿不可!”

玄煌四处乱转,情绪异常激动,若是捐毒王真的出来,他怕是会气得一把撕了那该死,不,已经死了的猥琐家伙。

顾碧清将他拉住,劝道:“猴儿别急,急也找不到人,先静下心来听我说。”

“你有什么办法?你比那个捐毒王还厉害么?”

顾碧清正色道:“不能乱找。我们沿原路返回,先去找人。如果车瑕妹子被捐毒王抓走,也可找到捐毒王。”

尹中仙接道:“对对,你看顾姑娘漂亮又聪明,而且还有我呢,你那小师妹准丢不了,放心放心!”

现在也只有这样了。

“好吧……”玄煌低下头去,恨得咬牙切齿,“我们赶紧回去找!”

说罢,他头一个一溜烟往回狂奔,小丫头绝不能出事!

顾碧清来不及追,看着他也消失在黑雾里,她终于扭头望向尹中仙,话中是前所未有的震慑:“尹公子。”

发觉她目光凌厉得不对劲,尹中仙赶紧立直身子,做得正经:“顾姑娘有什么事要在下帮忙,在下万死不辞!”

“……”顾碧清横了他一眼,径直往回走去,“尹公子的言辞,还请以后放尊重点。”

尹中仙对此话有些意外,思虑片刻,只得勉强笑答“知道了知道了”,拖着重剑跟了上去。

……

四海归一殿,恢复了一贯的平静。

不论外面怎么添油加醋地传恒夜和他徒弟谢远之的事,在这里的人,只会心静如水。

恒夜如旧坐在案桌前,只是无人给他研墨罢了。今日有新入门弟子,离月奉命去安排。不过她走之前,还是不忘他的桃花。

只是这次不是折下来的一枝,而是山下特意打理栽种出来的盆栽,被她买了来,放在他的案桌边。那是一株小小的桃树,花开正盛。

目光从桃树收回,恒夜拈起毫,迟迟没有下笔。

刚刚将那些不怀好意的各门派的信回过去,面前又是一封蜀山派来的信。

“蜀山长老怀羲的生辰……啧。”

又要大宴仙门。明知道谢远之刚去不久,却偏偏给他送来了邀请函,怕是那些人想一探流言虚实。

毕竟神器有五在他手上,而他又有篡位的前科,在那些人眼中不仅是异类,而且极其危险,不得不防。

想要下笔,手却是抖的。

心狠手辣如他,也狠不下心去利用自己的情感。对于七情六欲,六界无人比他更清楚。

他知道,怨生爱死是痴妄。可像离月对自己的感情,多年前早早便已突破了师徒;而他和谢远之,亦师亦友,再不可能如世人希望的那么单纯。

但……天弑族……

恒夜合目,睫毛上带了些许莹亮。

他必须要去,不能让这流言乱传。韬光养晦又不是任人摆布,他必须保持着能合理拿走崆峒印的威望,哪怕是……对远之和小车子来说,太绝情了。

何况更绝情更残忍的事,于小车子、于丹霞派,他早就做下了,只待引出的一天。这些身后名又算什么?

刚要下笔,笔毫的杆却突然间断掉,摔在地上。

断裂的地方冒出一缕黑烟,在空中形成画面——

黑屋弥漫的鬼城深处,小车子脸色惨白地躺在冰冷的地上,几无声息!

恒夜豁然起身,扬袖,那幅画面随之消失。

“早知不该让她去那里……真是。”

或许是出于对远之的愧疚,对这个孩子,他总想好好保护,不想让远之的事情再度发生。

只是可惜……罢了。

记起她的星蕴,他至今还有些震惊和心痛。只能护一天,算一天;护一年,算一年。

要是哪日,她的存在危及天弑族存亡……他绝不会留情。

一缕黑气绕身,将他的身形带起,已成了闪灭的一道光,飞向西北。

……

车瑕有意识的时候,身周早已不是鬼气弥漫的宫城。

不过还是宫城,还是夜幕,还是繁星点点。

眼前西域风格的宫殿大门上结着红绸,喜气洋洋,旁边的窗棂里透着朦胧的亮光。只是这周围静得出奇、冷得彻骨,让她忍不住双手互抄入袖,呵着凝成白雾的气。

西域沙漠太可怕了,白天和晚上简直不像一个季节。

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,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,可她已在萧瑟的风中冷得瑟瑟发抖,也顾不得其他,径直敲门:“有人吗?外面好冷,能不能让我进去?”

正想着晚上或许要多敲几下,那门却开了。

低头看见大红色艳丽的裳角,车瑕已是脑中嗡响。

敢情是新婚燕尔?那她突然打扰不是……

她头都没抬,转身就要逃走:“对不起对不起!我去找别家,你们继续、继续——哇!”

还没下石阶,身子底下陡然一空,愣了片刻才发现居然是被身后那个人突然间打横抱起,死死缚在那人怀里。

她哪遭过这种惊吓,又扑又挣:“放开我,你这采花的混……”

一个“混蛋”还没说完,无意中瞥见这个人的脸,一道比刚才更猛更可怕的惊雷顿时贯彻全身,令她张大了口却挣扎不得。

“太……太……太师父?”

怎么可能,一定是看错了!

车瑕揉了揉眼,顾不得自己还被恒夜横抱软玉在怀,只是一个劲地辨认那张脸。

冷俊而不失柔情,傲然而不失亲切。那双眉,那双眼,是她除了在太师父面对师伯姐姐之外从来没有见过的温柔,只是似乎还藏着什么不清楚的东西。

红色婚服在身,比起那身他分明他自己不太喜欢又老是穿着的白袍,显得平易近人了很多。

恒夜低头,与她相视一笑:“不是太师父,是‘阿夜’才对吧?”

那声音极为好听,倒飘逸得不像太师父,如春日泉水、夏日虫蝉。

“阿……阿夜?”

这种奇怪的称呼……似乎不太对啊。

车瑕醒神过来,赶紧道:“太师父快放我下来,师父说过这样于礼不合……”

“怎么不合了?难道我抱我的新娘子都要给别人支会一声?”那张一向如冰如霜的脸少有地挑眉轻笑。

“新——唔!”

惊吓到了极致,车瑕竟然不小心一口咬到了自己的舌头,瞬间眼泪汪汪。

新娘子?新娘子?!

还能有比这没由头的情况更吓人更惊悚的事吗?

太师父看来是因为师父的死都病入膏肓、神志不清了!得治病,赶紧的!

车瑕自知挣不动,也不挣了,干脆就躺在他怀里:“太师父,生灭厅有师叔的蛊,说不定能治失心疯的……如果你不想去,我就代你去给你找药回来成吗?看上去你的病应该有点严重,药不能停……”

恒夜静静地听着,等她一句一句说完,才往床畔走去,哪有一点放过她的意思。

看来太师父是真病了,还病得很严重,比她想象的还严重!

她刚被意料之中地扔到床上,便迅速本能地防卫着蜷起身,靠在墙壁边和恒夜大眼瞪小眼。

只不过还好,他没有别的出格动作,只是斟了两杯香意浓郁的好酒,将一杯递到车瑕面前。

“乖,喝了它。”虽是命令语气,声音却温柔好听得不像太师父。

车瑕摇头:“给师伯姐姐喝,她喜欢你。”

本以为抬出师伯姐姐会有用,能让他清醒点,可恒夜依旧面不改色。

“不喝?娘子可是迫不及待了?”他忽而凑近了脸,脸庞放大到她的整个视野。

太师父的脸极为干净俊秀,而且这是车瑕第一次注意到,他的眉梢略有分岔,却并不滑稽,倒添了几分威严。只是……

还是先用点权宜之计吧,这情况肯定有问题。

车瑕壮起胆子,手指碰了碰那酒杯,问:“这个是果酒吗?”

恒夜微笑:“这是你们中原陈年的女儿红,浸了几枚枸杞子,很是温软。不如尝尝?”

“还是不……”

不等她开口拒绝,酒杯已贴在了唇边,下颚也被捏住,那杯女儿红就这么给她灌了下去。

酒已进肚,奇特的酒香还在舌尖缭绕,莫名地弄得她口中干涸燥热,脸庞烧红,比之烈酒穿肠还要难受。

女儿红是这个味?

车瑕赶紧推开他,从床上滚到地上,想要立起身子,可身体居然不听使唤,软弱乏力,很快整个人便在地上。

她只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还睁着,看到恒夜的影子投在自己身上,而气氛也变得莫名压抑和烦躁。

渴死了,好想喝水啊……这什么破酒!

而且又热又渴还浑身乏力,怎么会这样?

恒夜嘴唇一勾,蹲下身来,伸手抚摸她烧得红透了的脸庞。她瑟瑟发抖,更无力躲避。

“想喝水?求我,我就给你,不然就等你渴死了扔出去。”

那种狰狞的笑容,不该是太师父的,却偏偏放在了这张脸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