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唉,别提他了。”昭瑞长公主叹气:“也是个没福气命。”
虞铮笑了笑,满天下只怕只有这个做姐姐的敢这么说自己早去的弟弟了。
“天暖了,惊蛰过了半个多月,蛇虫鼠蚁出来了。”虞铮又转回话题。
“你也叫宫里看看,有就弄出去。”昭瑞长公主赶紧嘱咐。
“嗯,堆雪你去嘱咐一声吧,重点把宫学还有陛下住处,其他皇子公主住处都看看,正好,叫太医们洒一洒药粉,蛇我还不怕呢,别有草爬子,我最怕那个了。”
草爬子就是蜱虫,这玩意儿吸血的,扎进人的肉里,能从芝麻粒那么大,吃成花生粒那么大,想想都觉得瘆得慌。
提起草爬子,昭瑞长公主也是一哆嗦,这东西西北大地上也不少啊。
御花园里的景色非常好,微风习习,湖面时而被吹皱。
风中夹杂着浅淡的花香还有草香。到底是从哪个方向传来难以分辨。
虞铮留她一到用了午膳才叫她出宫。
回到了宣政殿,于忠就过来了。
他今日来是为了一些私事,太后娘娘的私事。
“回太后娘娘,臣己经派人去相关地方搜索,至今仍然没有线索。二公子,西公子,二姑娘,西姑娘幼时的画像,臣也己经找人画了,请娘娘您过目。”
虞铮接过了那几卷画像,她看着非常陌生。
仔细看时,倒也有几分她手足的神韵。
一别经年,如今由别人绘画,她看着怎么都不像。
“太后娘娘你要节哀,当年兵荒马乱,冲散了之后只怕是……”于忠说这话是最合适的,这些年都不见,想找回来,基本没可能的。
“谁还敢妄想他们活着?我只是想着能找着尸骨也好,好歹把他们送去跟父母合葬。”虞铮轻轻摇头。
当年那种情况,她能逃生都是邀天之幸,哪有那么好的机会让所有人都活下来。
于忠领命去了。
虞铮坐在那儿想了一会摇摇头,仍旧忙自己的正经事去了。
朝中诸事繁扰,虞铮当然是每一天都不得闲,不过她也会在堆雪等人的建议下,每天都抽出空来好好休息。
除非发生了什么军国大事,否则一般情况下她到点不睡,堆雪她们都会苦求。
如果堆雪等人还不起作用,她们就会把罗妈妈请来。
虞铮也只好妥协,每天自觉一点。
后宫的太妃们如今想给太后娘娘请安都没时间,太后娘娘该上朝的时候上朝,不上朝也要批奏折见大臣,根本没有时间见她们。
她们也只好见一见贤太妃,贤太妃偶尔还是能见见太后娘娘的。
于是到了这一年的端午,宫中庆贺的时候,众人才见到好几个月都没怎么见到太后娘娘。
太后娘娘如今的装扮是介于皇后和太后之间。
她并不需要每天都穿礼服,日常当然还是常服多,但她己经是摄政太后,肯定穿着上跟一般的太后不一样。
她的衣裳上是有龙纹的,跟独孤钺在的时候穿的龙袍也不一样,这是尚服局新做的。
至于头发,还是以发髻簪花为主,不过现在她用的珠花少,龙凤之类的大钗环比较多。大气为主。
不过她本身长得样貌美丽,又加上浑身的威仪,这样打扮并不突兀,非常合适。
御花园里热热闹闹,打眼一看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梳了小辫。
好几个家中父母来自西河的伴读,也学着他们梳了小辫。
虞铮知道他们在讨好自己,她倒不嫌弃,就是觉得有点好笑。
这帮小孩梳小辫也挺好看的,但她终究找不到当年看独孤钺时候的那种惊艳。
人和人终究不一样。
不过她也没有阻止任何人这样干,都随自己,自己想就可以。
“母后请,今日是端阳佳节,明天还要赛龙舟呢。咱们在玉液湖上泛舟,也可效仿一二。”陛下笑着跟虞铮说。
“皇帝说的是,你我母子同坐,想来咱们母子二人还从来没有一起在这玉液湖上泛过舟呢。”
“是第一次。”陛下轻笑,还来扶了一下虞铮。
内侍们服侍着太后娘娘和陛下上了船,玉液湖占地面积很大。
船走远一些,就连宫中建筑都看不清了。
只是端午泛舟完全可以。
能与太后娘娘和陛下同乘的也并不多,虞铮只带上了二公主,还有瑞王家的一个孩子,清河王家的一个孩子。
其余人就随着上了另外的船。
船上也摆了宴,大家高高兴兴的说笑,喝点酒。
二公主和虞铮说起她画画的事儿:“母后,全是您的不是。女儿先前画成什么样您都说画的好,现如今才知道画的并不好。”
虞铮好笑:“谁敢说你画的不好?那不是胡说八道吗?你还小,跟谁比呢?人家都画了一辈子了。等你到了那个岁数,难道能比他们差了?”
“总觉得您就是因为疼我,哄着我。”二公主嗔怪。
“当然疼你呀,不过我也没哄着你,确实画的不错。”
“不过画画跟写字一样,也是自己有些阅历之后才知道深浅,你现在才多大见过多少?所以如今你只能画出美景来,却还少了一些对美景的感悟。这种东西可不是你学了就能学来的。”
“难怪母后的画好呢。”
“我可不敢说我画的好,我小时候画画,我三叔是看一眼摇一摇头。又怕打击了我,又觉得实在看不下眼。他的画才真是画的好,可惜都毁于战火了。”
“那真的好可惜啊。”二公主靠着虞铮:“那女儿还是好好学。”
“二皇姐的话己经很好了,比我的好。”陛下接了一句。
“陛下画画不好也没关系。将来能治理朝政就好了。不过现在还是要听母后的。”二公主笑道。
他们此刻说起话来,倒不像是天家母子了,更像是亲亲密密的一家人。
不过陛下成为陛下之后,他就变得不怎么会撒娇了。
不是不想,只是觉得不太好。
其实就算他己经明白了父皇的意思,内心对母后依然是依恋的,因为母后对他的好,也是真实存在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