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说宋江在梦中得到九天玄女传授的破阵之法后,丝毫不敢懈怠,立刻找来军师吴用,将梦中的详细内容一五一十地告知,并与他仔细商议具体的行动计划。商议妥当后,他们便向赵枢密进行了汇报。
与此同时,寨中的工匠们按照要求日夜赶工,打造二十四部雷车。这些雷车都用画板和铁叶精心钉成,底部装载着油柴,顶部安置着火炮。经过连续不断的努力,雷车终于按时完工。
接着,宋江开始着手部署破阵的兵力。他召集了所有将领,郑重地下达了命令,对每个人的任务进行了明确的分派。首先,挑选对应中央戊已土的黄袍军马,去攻打大辽的水星阵,主将选定为双枪将董平,另外安排了朱仝、史进、欧鹏、邓飞、燕顺、马麟、穆春这七员副将,负责从左右两边撞破皂旗军的七座门。
在西方庚辛金的白袍军马方面,主将是豹子头林冲,他将带领徐宁、穆弘、黄信、孙立、杨春、陈达、杨林这七员副将,去攻打大辽的木星阵,并撞破青旗军的七座门。南方丙丁火的红袍军马,由霹雳火秦明担任主将,刘唐、雷横、单廷圭、魏定国、周通、龚旺、丁得孙为副将,负责攻打大辽的金星阵,撞破白旗军的七座门。
北方壬癸水的黑袍军马,主将是双鞭呼延灼,杨志、索超、韩滔、彭玘、孔明、邹渊、邹润为副将,他们要攻打大辽的火星阵,撞破红旗军的七座门。东方甲乙木的青袍军马,主将是大刀关胜,花荣、张清、李应、柴进、宣赞、郝思文、施恩、薛永为副将,负责攻打大辽土星主将阵,撞破中军黄旗主阵。
此外,还专门派出一支绣旗花袍军,由鲁智深、武松、杨雄、石秀、焦挺、汤隆、蔡福这七员大将带领,攻打大辽太阳左军阵;一支素袍银甲军,由扈三娘、顾大嫂、孙二娘、王英、孙新、张青、蔡庆这七员大将带领,攻打大辽太阴右军阵。
为了直捣黄龙,擒获大辽国主,宋江挑选了卢俊义、燕青、吕方、郭盛、解珍、解宝这六员大将,组成一支强悍的人马,直扑中军。同时,安排李逵、樊瑞、鲍旭、项充、李衮这五员大将,护送雷车到中军。其余的水军头领和相关人员,也都被安排到阵前,协助破阵。
不仅如此,宋江还在阵前树立起五方旗帜和八面旗帜,并对人员进行了细致的分拨,依然摆出了九宫八卦阵势。一切安排妥当后,宋江下达了最后的命令,众将们纷纷表示遵令执行。很快,雷车就全部制造完成,上面装载着各种法物,被推到了阵前。
这段时间,兀颜统军见宋江一直按兵不动,没有出战的迹象,便派遣压阵的军马,一直哨探到宋江的寨前。而宋江这边,经过连日的精心准备,各项工作都已就绪,并选定了一个合适的日期准备出击。
到了约定的夜晚,宋江一声令下,宋军起身出发,与辽兵对峙,一字儿摆开了阵势。最前面的士兵们手持强弓硬弩,严阵以待,稳稳地守住阵脚,静静地等待着天色逐渐变暗。
黄昏时分,寒风凛冽,彤云迅速地布满了天空,仿佛将天地都笼罩了起来,天色还未到夜晚就已经变得漆黑一片。宋江让众军人将芦苇截断,做成笛子,衔在口中,以唿哨作为行动的信号。
当天夜里,宋军先分出四路兵马,只留下黄袍军摆在阵前。这四路军马的任务是驱赶和斩杀大辽的哨路番军,他们绕着阵脚奔跑,朝着北方杀去。
初更刚过,宋江军中连珠炮响,这是进攻的信号。呼延灼迅速打开阵门,率领着军队杀入辽军的后军,直取代表火星的阵地。关胜也毫不示弱,随即杀入辽军的中军,目标直指代表土星的主将。林冲则引领着军队,冲入辽军的左军阵内,攻打代表木星的阵地。秦明带领着军队,撞入辽军的右军阵内,攻击代表金星的阵地。董平则指挥着军队,攻打辽军的头阵,直取水星阵地。
与此同时,公孙胜在阵中手持宝剑,施展法术,脚踏罡步,布下斗阵,召唤出五雷。当晚,南风突然大作,风力强劲,吹得树梢几乎垂到地上,飞沙走石,雷电交加。宋军趁机一齐点起二十四部雷车,李逵、樊瑞、鲍旭、项充、李衮带着五百牌手和悍勇的军兵,护送着雷车,勇猛地推入大辽的军阵。一丈青扈三娘带领着军队,冲入辽兵的太阴阵中。花和尚鲁智深则带领着军队,杀入辽兵的太阳阵中。玉麒麟卢俊义率领着一支军马,紧紧跟随在雷车后面,直逼辽军的中军。一时间,各路人马纷纷投入战斗,各自寻找着对手厮杀。
在这激烈的战斗中,雷车燃起熊熊大火,空中霹雳不断,杀气弥漫了整个天空,飞沙走石,场面极其惨烈,真可谓是杀得星移斗转,日月无光,鬼哭狼嚎,人兵大乱。
且说兀颜统军正在中军调兵遣将,突然听到四面八方都传来震天的喊杀声,知道战斗已经全面爆发,急忙上马查看情况。然而,此时雷车已经杀到了中军。只见烈焰冲天,炮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,关胜带领的一支军马已经冲到了他的帐前。
兀颜统军急忙拿起方天画戟,与关胜展开了激烈的战斗。可是,他哪里能料到没羽箭张清在一旁不断地向空中投掷石子,打得周围的牙将们纷纷受伤,四下逃命。李应、柴进、宣赞、郝思文等人也趁机纵马挥刀,在辽军中大肆砍杀。
兀颜统军见自已身边的得力助手都已逃散,心中大骇,急忙拨转马头,朝着北方逃跑。关胜见状,骑着快马紧紧追赶。花荣在后面看到兀颜统军败逃,也骑着马追了上来,迅速拈弓搭箭,朝着兀颜统军射去。只听“铮”的一声,箭正中兀颜统军的后心,然而却火光迸散,原来这一箭射在了他的护心镜上。
花荣正要再次射箭,关胜已经赶到,提起青龙刀,朝着兀颜统军当头砍去。兀颜统军身上披着三层铠甲,最里面是一层连环镔铁铠,中间是一层海兽皮甲,最外面是锁子黄金甲。关胜这一刀砍下去,只穿透了两层铠甲。关胜再次挥刀,兀颜统军在刀影中迅速闪过,勒马挺方天戟,准备迎战。
两人又斗了三五个回合,花荣追了上来,瞄准兀颜统军的面门,又射出一箭。兀颜统军急忙躲避,那支箭擦着他的耳根,射穿了他的凤翅金冠。兀颜统军更加慌乱,急忙逃跑。张清骑着快马追了上来,拈起石子,朝着兀颜统军的头脸打去。石子击中了兀颜统军,打得他扑在马上,拖着画戟继续逃命。
关胜再次赶上,又是一刀砍去,这一刀直接将兀颜统军连腰截骨带头砍中,兀颜统军倒在地上。花荣迅速赶到,先换下了兀颜统军的那匹好马。张清也追了上来,又补了一枪。可怜兀颜统军一世豪杰,就这样死在了宋江等人的刀枪之下。
鲁智深带领着武松等六员头领,大喊着杀入辽兵的太阳阵内。耶律得重见势不妙,急忙想要逃跑,却被武松一戒刀砍断了马头,他也随着马倒在地上。武松揪住他的头发,一刀砍下了他的首级。耶律得重的两个孩儿则趁机逃命去了。鲁智深等人成功地杀散了太阳阵的辽军。鲁智深说道:“咱们再去中军,抓住大辽国主,这事儿就算成了。”
在辽兵的太阴阵中,天寿公主听到四周喊杀声四起,急忙整理好军器,骑上马,带着女兵们严阵以待。只见一丈青扈三娘舞动双刀,纵马带着顾大嫂等六员头领,杀入帐中,与天寿公主展开了激烈的交锋。两人斗了无数回合后,一丈青扈三娘瞅准时机,放开双刀,扑入公主怀中,一把揪住她的胸口,两人在马上扭打在一起。王矮虎随后赶上,协助一丈青活捉了天寿公主。顾大嫂、孙二娘在阵中杀散了女兵,孙新、张青、蔡庆则在外面配合夹攻。可怜天寿公主金枝玉叶,如今却成了投降被缚之人。
卢俊义带领着军队杀到辽军的中军,解珍、解宝率先砍翻了“帅”字旗,在辽军中大肆砍杀番官番将。辽军的护驾大臣和众多牙将们紧紧保护着大辽国主的銮驾,朝着北方逃跑。在混乱中,辽军阵内的罗睺、月孛二皇侄都被刺死在马下,计都皇侄则被生擒,紫气皇侄却不知去向。宋军重重包围了辽军,一直厮杀到四更时分才渐渐平息,辽军的二十多万兵马几乎被斩杀殆尽。
将近天明的时候,各路将领都陆续返回。宋江鸣金收军,回到营寨,传令让生擒活捉敌人的将士们各自前来献功。一丈青扈三娘献上了太阴星天寿公主,卢俊义献上了计都星皇侄耶律得华,朱仝献上了水星曲利出清,欧鹏、邓飞、马麟献上了斗木獬萧大观,杨林、陈达献上了心月狐裴直,单廷圭、魏定国献上了胃土雉高彪,韩滔、彭玘献上了柳土獐雷春、翼火蛇狄圣。各将领献上的首级更是不计其数。宋江将生擒的八员辽将,全部押解到赵枢密的中军,关押起来。所缴获的马匹,也都分配给了各位将领骑乘。
大辽国主在混乱中慌慌张张地退入燕京,急忙传下圣旨,紧闭四门,加强防守,坚决不出城迎战。宋江得知大辽国主退回燕京后,立即下令军队拔营起寨,直追到燕京城下,将城池团团围住。同时,派人去请赵枢密到后营,监督攻城的行动。
宋江传令在燕京城外竖起云梯,安置炮石,扎下营寨,准备全力攻城。辽国郎主看到这种情况,心中十分慌乱,急忙召集众大臣商议对策。大臣们都认为,目前形势危急,投降大宋是最好的办法。于是,辽国郎主听从了众人的建议,城头上很快竖起了降旗,并派人前往宋营请求投降,表示愿意年年进贡牛马,岁岁献上珠珍,保证不再侵犯大宋。
宋江带着来人,来到后营拜见赵枢密,将辽国投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。赵枢密听后说道:“这是国家大事,投降的事情必须由皇上裁决,我不敢擅自做主。你们辽国如果真心投降,可以派遣得力的大臣,亲自前往东京,朝见天子。只有等圣旨批准了你们辽国的投降表文,降下诏书赦免你们的罪行,我们才敢退兵罢战。”
来人领命后,回到城中向郎主复命。郎主随即召集文武百官,商议此事。这时,右丞相太师褚坚站出来奏道:“如今郎主兵微将寡,几乎没有什么人马可以迎敌。在这危急时刻,依臣之见,可以多拿金帛去贿赂宋朝的官员,以此来拉拢人心。微臣愿意亲自前往宋先锋的寨内,许下丰厚的礼物。一方面让他们停止攻城,另一方面我们收拾礼物,前往东京,贿赂宋朝省院的各位官员,让他们在天子面前美言几句,从中斡旋。现在宋朝蔡京、童贯、高俅、杨戬四个贼臣专权,童子皇帝都听他们的主张。我们可以把金帛贿赂给这四个人,让他们帮忙讲和,这样天子必定会降下诏书赦免我们的罪行,收兵罢战。”郎主听后,批准了这个建议。
第二天,丞相褚坚出城,来到宋先锋的寨中。宋江将他接到帐中,问道:“丞相此次前来,有何用意?”褚坚先是说了国主投降的事情,然后表示愿意送给宋江金帛和各种珍贵的物品。
宋江听后,严肃地对丞相褚坚说:“我们连日攻城,要攻破这座城池并不难,完全可以斩草除根,以免留下后患。看到你们城上竖起了降旗,我们才停兵罢战。两国交战,自古以来就有投降的道理。我们准你们投降,按兵不动,是为了让你们前往朝廷请罪献纳。你们现在想用贿赂来收买我们,把我宋江当成什么人了!以后不要再提这种事了!”
褚坚听后,惶恐不已。宋江又说:“丞相,我们允许你们前往京城,由皇上裁决此事。我们会按兵不动,等待你们尽快回来。你们不要拖延时间。”
褚坚拜谢了宋江,告辞出寨,上马回到燕京,直奔行宫,向国主奏明了情况。众大臣商议后,决定第二天出发。辽国君臣收拾了各种珍贵的物品,包括金银宝贝、彩缯珍珠等,装载上车。派遣丞相褚坚和十五名番官,前往京师,随行的还有三十多骑鞍马。他们还写好了请罪的表章,离开了燕京,来到宋江的寨内,拜见了宋江。
宋江带着褚坚去见赵枢密,说明辽国派丞相褚坚前往京师朝见天子,请求投降的事情。赵枢密留下褚坚,以礼相待,并与宋江商议后,写了文书,向天子奏明此事。同时,派遣柴进、萧让带着奏表和行军公文,前往省院,与丞相褚坚一同前往东京。一路上,众人相安无事。
经过多日的行程,他们终于到达了京师,将十车进奉的金宝礼物和车仗人马,安置在馆驿内。柴进、萧让先拿着行军公文,前往省院汇报,禀说道:“目前我们的兵马围困着燕京,很快就可以攻破。辽国郎主在城上竖起了降旗,现在派遣丞相褚坚前来上表,请罪投降,请求赦免并停止战争。我们不敢擅自做主,特来请圣旨。”省院的官员说:“你们先让他们在馆驿内暂时休息,我们这里会从长计议。”
当时,大宋朝廷中的蔡京、童贯、高俅、杨戬以及省院的大小官僚,个个都是贪图钱财、好利之徒。大辽丞相褚坚一行人来到京城后,先是四处寻找门路,设法见到了太师蔡京等四位位高权重的大臣,接着又给省院的其他官员们送去了丰厚的贿赂。通过这些手段,他们将礼物一一送到了各个官员手中,打点好了一切。
第二天一早,宋徽宗升殿临朝,接受百官的朝贺。众官员山呼万岁,行完大礼后,枢密使童贯走出班列,向天子奏道:“先锋使宋江英勇作战,成功杀退辽兵,一路追击到燕京,将城池团团围住,发动攻击,燕京指日可破。如今大辽国主已然早早竖起了降旗,诚心愿意投降,还派遣丞相褚坚为使者,带着降表,向我大宋称臣,请求接纳投降、赦免罪行,希望能够讲和,并恳请陛下下旨退兵,停止战争。大辽方面表示,愿意每年向我大宋进贡,绝不敢违背承诺。我等省院官员,不敢擅自做主,特向陛下奏明,请求陛下圣裁。”
天子听后说道:“像这样讲和,停止战争,还能让辽国继续存在。你们众爱卿对此有什么看法和计策?”这时,太师蔡京出班奏道:“臣等与众官员商议后认为,从古至今,周边的四方少数民族从未被完全消灭。以臣等愚见,可保留辽国,让它作为我大宋北方的屏障,与我们成为相互依存的唇齿之邦。辽国每年向我大宋进纳岁币,这对国家是有益处的。所以,应当批准辽国的投降请求,赦免他们的罪行,停止战争,下诏让军队撤回,以保护京师的安全。臣等不敢擅自决定,还请陛下圣明裁决。”
天子采纳了蔡京的奏请,传下圣旨,让辽国的来使上殿面见圣君。殿头官立刻传达命令,宣召褚坚等一行来使。他们来到金殿之下,按照礼仪,扬尘跪拜,叩头不止,高呼万岁。侍臣接过他们呈递的表章,放在御案上展开。宣表学士随即高声宣读:
“大辽国主臣耶律辉叩首叩首,百拜上奏:臣生长在北方的沙漠和番邦之地,不通晓圣贤的经典,也不明白纲常的大礼。国内的文臣武将多是奸诈虚伪之徒,身边尽是狼心狗肺、品行不端之人;贪图贿赂和钱财,前后都是些鼠目寸光之辈。小臣昏庸愚昧,致使军队猖狂行事,侵犯了大宋的疆土,从而招致天兵前来讨伐罪行;轻率地调动兵马,让大宋王室不得不兴师动众。我们就如同蝼蚁一般,又怎能撼动泰山,也深知众多的水流最终必然会归入大海。想到臣等虽然据守着几座荒凉的城池,但实际上并没有半年的积蓄。如今特意派遣使臣褚坚,冒犯天威,献上土地,请求治罪。倘若承蒙圣上怜悯我们这些渺小的生命,不废除祖宗留下的基业,我们将铭心刻骨,沥胆披肝,永远作为大宋的藩属之邦,切实成为天朝的屏障。让国内的老老少少都能获得重生,子子孙孙永远感恩戴德。我们保证每年进纳岁币,绝不敢违背。臣等内心惶恐不安,恭敬地叩头再叩头!谨上表向陛下奏明。
宣和四年冬月 日,大辽国主臣耶律辉表。”
徽宗天子看完表文后,台阶下的群臣纷纷称赞。天子下令取出御酒赏赐给来使。丞相褚坚等人便将带来的金帛岁币进献到朝堂前。天子命人将这些财物收入宝藏库,同时要求辽国每年都要另外缴纳岁币、牛马等物品。天子回赠了绸缎布匹等礼物,并让光禄寺设宴款待来使。随后,天子敕令丞相褚坚等人先回辽国,说道:“等寡人派遣官员,亲自前往辽国颁布诏书。”褚坚等人谢恩后,拜辞天子,离开朝堂,回到了馆驿。
当天早朝结束后,褚坚又派人在各个官员的府门前,再次打通关节,送上贿赂。蔡京极力承诺:“丞相放心回国,这件事都包在我们四人身上。”褚坚向太师蔡京致谢后,便返回辽国去了。
第二天,蔡太师带领百官入朝,启奏天子,请求降下诏书,回复辽国。天子批准了这个奏请,急忙敕令翰林学士草拟诏书。随后,在御前直接派遣太尉宿元景,捧着皇帝的诏书,前往辽国宣读。同时,另下敕令给赵枢密,让宋先锋收兵停战,班师回朝;将所有被擒获的辽国人员,释放回国;原本被宋军夺取的城池,依旧归还给辽国管理;府库中的器具,也交割给辽国。天子退朝后,百官各自散去。
第二天,省院的各位官员都来到宿太尉的府上,商定了送行的日期。
宿太尉领了皇帝的诏敕,不敢耽误,迅速准备好轿马和随从人员,向天子辞行,与省院的官员们告别后,便和柴进、萧让一同前往辽国。他们出了京师,朝着陈桥驿,向边塞进发。此时正值严冬,一路上,四野里彤云密布,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,将大地铺成一片银白,树林像是被粉饰过一般,万里山河都披上了银装。宿太尉一行人马,顶风冒雪,艰难地向前行进。
雪后初晴,积雪还未完全消融,他们渐渐临近了边塞。柴进、萧让先派哨马前去报告赵枢密,让他再通报给宋先锋。宋江得知消息后,带着酒礼,率领众人出城五十里,在道路旁恭敬地迎接。见到宿太尉后,众人相互行礼,随后摆上接风酒,大家都十分高兴。接着,众人将宿太尉请到寨中,设宴款待,并一同商议朝廷的事情。
宿太尉说道:“省院的官员,如蔡京、童贯、高俅、杨戬等人,都接受了辽国的贿赂,在天子面前极力保奏,请求批准辽国投降,停止战争,还建议下诏让军队撤回,守备京师。”宋江听后,叹息道:“并非是我宋江对朝廷有怨言,我们辛苦建立的功勋,如今却似乎要白白浪费了!”宿太尉安慰道:“先锋不必忧虑,我回朝后,一定会在天子面前为你重重保荐。”赵枢密也说道:“有我为证,绝不会让将军的大功白费!”宋江禀告道:“我们一百零八人,一心竭力报效国家,绝无异心,也没有希求恩赐的想法。只要能与众弟兄一同坚守劳苦,就已经很满足了。若能得到枢相的支持,为我们做主,我们将感激不尽。”
当天,众人饮酒宴乐,都十分欢喜,直到晚上才散席。随后,宋江派人通知大辽国主,让他准备迎接诏书。
第二天,宋江挑选了关胜、林冲、秦明、呼延灼、花荣、董平、李应、柴进、吕方、郭盛这十员大将,让他们护送宿太尉进入辽国颁布诏书。这些大将们身着锦袍金甲,腰系戎装革带,威风凛凛。他们带领着三千马步军,前呼后拥地护送着宿太尉,整齐地进入城中。燕京的百姓们纷纷在门前摆上香花灯烛,热烈迎接。大辽国主亲自率领着百官文武,穿着正式的朝服,骑着马,出南门迎接诏旨。众人一直来到行宫的金銮殿上,十员大将分立在左右两侧,宿太尉站在龙亭的左边,大辽国主和百官们则跪在殿前。殿头官高声喝令众人下拜,国主和文武百官行完拜礼后,辽国侍郎上前接过诏书,在殿上宣读:
“大宋皇帝诏令:三皇确立君位,五帝传承禅让。没有君子就无法治理百姓,没有百姓就无法供养君子。虽然中华有君主,然而夷狄之地又岂能没有君主!你们辽国,不遵守天命,多次侵犯我大宋的疆土,按照道理本应一举将你们消灭。朕如今看了你们的降表,怜悯你们言辞恳切,同情你们的处境,不忍心加以诛杀,所以仍然保留你们的国家。诏书到达之日,立即将宋军在战场上擒获的将领,全部释放回国。原本被宋军夺取的所有城池,依旧归还给辽国管理。你们所供奉的岁币,切不可懈怠疏忽。啊!恭敬地侍奉大国,敬畏天地,这是藩属国应尽的职责。你们要切实遵守!特此下诏告知,希望你们能够明白。
宣和四年冬月 日。”
辽国侍郎读完诏旨后,大辽国主和百官们再次拜谢皇恩。行完君臣之礼后,众人抬过诏书的龙案,大辽国主便与宿太尉相见。双方行完礼后,国主请宿太尉等人进入后殿,大摆筵席,各种美味佳肴应有尽有。番官们依次敬酒,武将们相互传杯,歌舞表演在筵席上热闹地进行着,胡笳的声音响彻耳边,燕姬美女们演奏着戎乐,羯鼓、埙篪的声音交织在一起,还有胡旋舞等表演。筵席结束后,众人将宿太尉和众将送到馆驿内休息。当天,跟随宿太尉前来的人员都得到了赏赐和犒劳。
第二天,大辽国主命令丞相褚坚出城,前往宋营,邀请赵枢密和宋先锋一同进入燕京赴宴。宋江与军师吴用商议后,决定自已不去,只让赵枢密入城,陪同宿太尉参加饮宴。
这一天,辽国郎主大摆筵席,热情款待宋朝的使者。香醇的葡萄酒从银瓮中缓缓倾出,肥美的黄羊肉盛放在金盘之中。奇异的水果堆满了筵席,美丽的奇花散发着光彩。筵席即将结束时,只见大辽国主用金盘捧着珍贵的物品,献给宿太尉和赵枢密。众人一直畅饮到深夜才散去。
第三天,大辽国主召集文武群臣,在番戎鼓乐的伴奏下,送宿太尉和赵枢密出城,回到宋营。随后,国主又命令丞相褚坚,带着牛羊、马匹、金银、彩缎等礼物,来到宋先锋的军前寨内,举行盛大的宴会,犒劳宋军全体将士,并重赏各位将领。
宋江传令,将天寿公主等一干人送回辽国。同时,将之前夺取的檀州、蓟州、霸州、幽州,依旧归还给大辽管理。先是派人护送宿太尉返回京城。接着,宋江开始收拾各位将军的兵车、仗马和人马,进行人员的分拨,先派遣中军的军马,护送赵枢密起程。在宋先锋的营寨内,宋江自已也设宴犒劳。他先犒赏了水军头目,然后命令他们乘坐船只,从水路先行返回东京,驻扎待命。
宋江又派人进入城中,邀请辽国的左右二丞相,到军中来商议事情。当时,辽国郎主让左丞相幽西孛瑾、右丞相太师褚坚,来到宋先锋的行营,在中军大帐中与宋江相见。宋江邀请他们上帐,宾主分坐。
宋江开口说道:“我们武将率领军队兵临城下,即将攻到城壕边,建立奇功近在眼前。按道理,本不应容许你们投降。一旦打破城池,将你们全部剿灭,才是正理。但主帅听从了你们的请求,允许你们向朝廷申述。皇上心怀怜悯,存有恻隐之心,不忍心赶尽杀绝。所以才答应你们投降,接受降表,赦免罪行,让你们得以保全。我等即将回朝,你们不要以为我们宋江等人不能战胜你们,就心生反复。你们要年年进贡,不可有缺漏。我们如今班师回国,你们应当谨慎自守,不要再犯。如果天兵再次到来,绝不会轻易饶恕!”两位丞相听后,叩头认罪,拜谢宋江。宋江又用好言相劝,告诫他们一番后,两位丞相才诚恳地谢恩离去。
宋江随即调拨一队军兵,让女将一丈青等人先行出发。接着,他传令随军的石匠,开采石头制作石碑,并让萧让撰写碑文,记录此次的事情。金大坚将石碑镌刻完成后,竖立在永清县东一十五里的茅山之下,直到现在,这座石碑的古迹依然存在。
宋江将军队分成五批依次进发,确定了出发的日期。就在这时,鲁智深突然来到帐前,双手合十行礼,对宋江说:“小弟自从打死镇关西后,逃到代州雁门县,赵员外送我到五台山,拜投智真长老,剃度出家做了和尚。没想到喝醉后,两次在禅门闹事,扰乱了清规戒律。师父送我到东京大相国寺,投靠智清禅师,谋得一个执事僧的职位。在相国寺,我负责看守菜园。后来为了救林冲,被高太尉迫害,只好落草为寇。有幸遇到哥哥,跟随您已经多年。我一直思念着本师智真长老,却从未前去参拜。我常常想起师父说过,我虽然有杀人放火的习性,但日后终究能修成正果。如今太平无事,我想请假几天,前往五台山参拜本师,把我平日里得到的金帛财物,都作为布施捐赠,再向师父请教一下我未来的前程。哥哥的军马可以继续前行,我随后就会赶来。”
宋江听后,先是一愣,然后沉思片刻,说道:“你既然有这样一位活佛罗汉师父在那里,为什么不早点说,我们可以一同去参拜,向他请教前程。”于是,宋江与众人商议,大家都想去,只有公孙胜因为是道教之人,不愿前往。宋江又与军师商量,决定留下金大坚、皇甫端、萧让、乐和四人,与副先锋卢俊义一同掌管军马,陆续先行出发。“我们只带一千多人,跟随鲁智深,一同去参拜智真长老。”鲁智深见宋江说要去参禅,便说道:“我愿意跟随哥哥一同前往。”
宋江等人于是离开了军前,收拾好名香、彩帛、绸缎、金银等物品,前往五台山。他们暂时放下了金戈铁马的征战生活,前往这方外的丛林圣地。他们前往雨花台畔,想要拜访道德高深的高僧;来到善法堂前,渴望见到燃灯古佛。此次前往,他们期望能得到高僧的指点,让一语打开他们对名利的执着,片言踢透生死的关卡。至于宋江和鲁智深究竟会如何参禅,且听下回分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