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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三之化豕

西藏这片佛国之地,自古以来没有世俗意义上的君主。管理这片土地的,是番僧,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大宝法王。我听某公讲过这样一段奇事:后藏距离中原非常遥远,曾经有一位女僧统治那里。这位女僧容貌绝美,还精通神奇法术,据说她是观音大士的化身,就像妙庄公主那般不凡。

有一年,一位侍卫因公差前往西藏,去参拜达赖喇嘛。当时女僧正好来到前藏,与达赖喇嘛探讨禅理,所以也在座。侍卫进来参拜时,不停地伏地叩拜,久久不起。达赖喇嘛没有说话,女僧只是看着他,微微含笑。

侍卫出来后,有人问他为何如此,他说:“我见过的女子多了去了,可从没见过像她这般艳绝天下的。我不过是借着参拜的机会,好好欣赏她的美貌,怎么会真的只是为了行礼才这般殷勤呢?” 问话的人笑着离开了。

后来,侍卫启程返程,还没走出半天的路程,他的马突然受惊狂奔,把他甩落到百丈深的悬崖之下。奇怪的是,他虽然没有受伤,却被困在谷底,四周都是陡峭的山壁,没有任何可以攀爬出去的路径,想尽办法也出不去。

随行的人知道这是因为女僧的缘故,急忙返回去,向达赖喇嘛哀求帮忙。女僧还没离开,达赖喇嘛便严肃地向她进言。女僧又是微微一笑,而此时,侍卫却已经来到门前道谢了。原来,随行的人刚掉转马头,侍卫就发现自已突然回到了平坦的道路上,不仅深不见底的悬崖消失得无影无踪,眼前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坦沙地。他震惊不已,赶紧骑马回去向女僧谢罪。见到女僧时,他一脸肃然,恭敬得如同面对神明,行完礼后,便快步退了出去。女僧的神通广大,由此可见一斑。

后来,西域某部落的军队前来进犯,他们极其勇猛强悍,无人能敌。前藏的百姓几乎死伤殆尽,后藏的人们惊恐万分,都打算逃亡。这时,女僧召集众人,对他们说:“你们能逃到哪里去呢?有我在,一定不会让你们遭受战火的劫难。”

于是,女僧率领全藏的百姓来到一座山脚下。这座山群峰陡峭,直插云霄,中间有一个隘口,女僧指挥大家都进入隘口,然后自已在要冲之地盘腿而坐。没过多久,敌军的前锋突然赶到,看到女僧,他们哄然大笑,打算冲过去把她抓住。

女僧突然化作一头野猪,那隘口虽能容纳百骑并行,可这头野猪却用庞大的身躯将其堵得严严实实,没有一丝缝隙。而且它浑身硬毛,嘴巴乌黑,模样丑陋骇人,敌军吓得连连后退。

这时,敌军的首领也赶到了,众人纷纷向他报告此事。首领笑着说:“这不过是妖术罢了,大家一起用箭射她,就像杀猪一样,有什么可怕的?” 众人领命,数万弓箭手瞬间集结。然而,他们的弓箭还没来得及射出,那头野猪就从悬崖上坠落。刹那间,出现了百千万亿头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野猪,密密麻麻地布满了整个平川,再也没有一点空隙。敌军吓得大败而逃,首领也毫无办法,只能收兵撤退。

女僧没有损失一兵一卒,收起法术,依旧盘腿而坐。百姓们走出隘口一看,女僧又变回了原本那超凡脱俗的模样。所以在当时,前后藏之中,只有后藏安然无恙。等到清朝安抚此地,百姓们才逐渐恢复到往日的生活。

外史氏说:佛教被称为象教,大象本就是兽类中的庞然大物。这头野猪的身躯简直可以吞下大象,庞大得无与伦比,更何况它还能变化出恒河沙数般的数量呢?女僧凭借神通消除了虎狼般凶残敌军的威风,保护了众多百姓,她对西藏有大恩大德,对佛教也立下了伟大功绩。至于她惩戒轻薄之人,让自已的庄严尽显,这就更不是《聊斋志异》中的绩女所能相提并论的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