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月,齐王司马冏凭借在废除贾后事件中积累的权势,敏锐地察觉到了赵王司马伦篡位带来的危机。他深知这是对晋室正统的公然挑战,于是秘密召来偏将军王义,神情严肃地说道:“如今司马伦篡夺皇位,违背了君臣之道,我决心起兵讨伐他,让皇上恢复正统之位。你可有什么高见,能帮助我们重振天下,恢复太平?”
王义略作思索,坚定地回答道:“若要高举正义之旗,可发布檄文,召集河间王司马颙、成都王司马颖、长沙王司马乂,以及新野公司马歆和匈奴左贤王刘元海。让他们各自率领诸侯兵马,共同讨伐这篡逆之徒。一旦诸侯们带兵齐聚京城,公开声讨赵王司马伦篡位的罪行,形成内外夹攻之势,必定能诛杀他的党羽,迎接惠帝复位,如此便可成就齐桓公、晋文公那样的功勋。”司马冏听后,点头称是,兴奋地说:“你的谋划正合我意。”于是,司马冏立即派人带着檄文前往各诸侯王处,请求他们起兵共同讨伐司马伦。
檄文上写道:“贼臣孙秀谄媚依附叛逆的赵王,将皇帝废黜并囚禁在金墉城,他们合谋篡位,这种行径天地不容,人神共愤。各位王公贵族受封土地,理应起兵勤王,共同讨伐这篡逆之徒。希望大家能手持兵器,奋勇争先,不要像防风氏那样迟到。”
成都王司马颖收到檄文后,立刻召来邺地的卢志,询问道:“赵王司马伦篡位,大逆不道。如今齐王传檄各镇,联合兵力讨伐司马伦。我担心自已兵力不足,此事该如何是好?”卢志果断地说:“扶持正义,讨伐叛逆,百姓必定会主动响应,不召自来,我们应该顺应这一形势。”于是,成都王司马颖立刻竖起招军旗,消息传开后,远近的百姓纷纷响应,很快就聚集了十余万兵马。然而,司马颖心中仍有些犹豫,不敢轻易发兵。
他的宠臣王某进言:“殿下,如今您起兵讨伐司马伦,可要考虑到赵王与皇室关系亲近且势力强大,而齐王与皇室关系疏远且势力较弱。依臣之见,不如帮助赵王攻打齐王更为妥当。”参军孙询听后,大声反驳道:“赵王司马伦凶狠叛逆,天下人都应当共同讨伐他,哪能只考虑亲疏和强弱呢?小人怎敢妄谈军国大事!”在孙询的劝说下,司马颖这才下定决心发兵,响应齐王司马冏讨伐司马伦的号召。
河间王司马颙与齐王司马冏向来有矛盾,虽然收到了齐王的檄文,但他却反其道而行之,派遣张方领兵去帮助司马伦。然而,不久后探子回来禀报,齐王与成都王两处的兵力十分强大,总共有四十多万人马。河间王司马颙一听,心中大惊,急忙召回张方,商量道:“如今成都王和齐王的军队如此强大,你就别再帮助赵王了,带领军队去支援齐王吧。”于是,张方率领五万兵马前来响应齐王。与此同时,长沙王司马乂、新野公司马歆、左贤王刘元海各路兵马也都纷纷赶到,齐王司马冏的军队因此声威大振,号称拥有百万雄师,浩浩荡荡地抵达京城,安营扎寨。
赵王司马伦得知这个消息后,惊恐万分,急忙召见孙秀,询问对策。孙秀故作镇定地说:“兵来将挡,水来土掩,何必如此惊慌?我们只需派遣将领前去迎战即可。”于是,司马伦派遣孙辅、张泓、司马雅率兵十万去抵御齐王;派遣孙会、士猗、许超率兵十万去抵御成都王。兵力部署完毕后,各路人马分别出发迎敌。
张泓出阵后,看到齐王的军队倾巢而出,军容严整,士气高昂,而自已的军队则显得寡弱。一番交战之后,张泓抵挡不住,只得退走三十多里。在撤退过程中,军队自相践踏,损失了四万多士兵。好不容易扎住营寨,张泓对司马雅说:“敌众我寡,正面交战我们很难取胜。不如趁着他们得胜后放松警惕,前去劫营,你看怎么样?”司马雅点头表示赞同,于是吩咐士兵们一更做饭,二更出发。
而齐王司马冏得胜回寨后,对众将说:“今日虽然打了胜仗,但也是因为敌人兵力不足。他们必定认为我们得胜后会放松警惕,从而来劫营。你们各自带兵在四周埋伏,等我放号炮为信号,一起杀回,必定能大获全胜。”众将依计各自埋伏去了。将近三更时分,张泓带兵杀到齐王的营寨,却发现是空寨,心知中计,有埋伏,急忙退兵。就在这时,号炮声震天响起,四周的伏兵纷纷涌出,前后左右火把通明,将张泓的人马围在中间。鼓声震得大地都在颤抖,张泓只得迎战,双方混战一直持续到天明。此时,张泓回头一看,部下的士兵已经折损了大半,他左冲右突,却始终无法突围。就在危急时刻,司马雅率领一万生力军杀入重围,才将张泓救回营寨。清点残兵后,发现仅剩下一万多人,他们只好退入城中。
成都王的前锋部队行进到黄桥时,正好与孙秀的儿子孙会以及士猗等人的军队相遇,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战斗。卢志骑马出阵与许超交锋,没打几个回合,卢志就抵挡不住许超的进攻,只好带兵退走四五里,扎下营寨,人马也有所损失。成都王见状,说道:“敌人兵力强盛,我们不如暂时撤军。”卢志却坚定地说:“胜负乃兵家常事,怎能因为一次小小的挫折就自已胆怯了呢?而且敌人得胜后必定会骄傲,骄傲就会导致失败。我有一计,明天殿下带兵从正面进攻,我率领奇兵从后面包抄,前后夹攻,一定能战胜敌人。”司马颖听从了卢志的建议。
当晚,卢志率领一万精兵从小路绕到孙会的营寨后方,埋伏在溴水旁边。而司马伦听说孙会取得了胜利,便派人带着符节封孙会、士猗、许超等人为大将军,还赏赐了二百斤白金,以表彰他们在黄桥的战功。孙会等人因此都手持旄节,各自为政,军政号令不统一。而且他们仗着打了一次胜仗,便放松了警惕,没有做好防备。所以当成都王的军队来到寨前时,孙会、士猗的军队还没有准备好。等他们反应过来,已经惊慌失措,士兵们纷纷溃散。成都王挥军猛攻,大败敌军。孙会等人急忙退到溴水边上,卢志率领精兵杀出,截断了他们的退路,与成都王的军队前后夹攻,杀得敌人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,孙会等人如丧家之犬般逃窜入城。成都王随即传檄齐王冏、河间王颙以及其他诸侯王,率领得胜之兵,乘势渡过黄河。
朝中的大臣们听到这个消息,无不欢欣鼓舞。左卫将军王舆率领五千士兵入宫,三部司马在宫内作为内应,他们攻打中书省,将孙秀抓了出来并斩首。王舆接着率兵大开城门,迎接齐王、成都王、河间王等五王以及诸侯的兵马入城。齐王司马冏带领甲士,将叛逆的赵王司马伦及其眷属党羽,还有孙秀三族的人等全部抓获,在集市上斩首示众。司马伦则被幽禁在永昌宫,等待皇上发落。
于是,齐王司马冏、成都王司马颖、河间王司马颙以及长沙王司马乂、新野公司马歆、匈奴左贤王刘元海、左卫将军王舆等人,会同群臣,准备好金舆玉辇,一同前往金墉城,迎接惠帝回宫复位。
这一天,惠帝的车驾从端门进入,登上大殿,再次登上皇位,此时正是永宁元年辛亥年的夏四月。群臣纷纷跪地,磕头谢罪,惠帝赦免了他们。惠帝宣召齐王冏、成都王颖、河间王颙到跟前,再三慰劳道:“拨乱反正,恢复正统,全靠你们三位的功劳。凡是被司马伦任命的官员,全部罢黜免职,如今台省府卫的官员所剩无几。”从战事开始到现在的六十多天里,战斗中死亡的人数将近十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