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未散，后山竹林间浮动着细碎的金色光斑。
南宫映雪一袭素白练功服，剑锋破开薄雾，惊起几只栖息的寒雀。她手腕一翻，银鞭如游龙甩出，"啪"地抽断三丈外一截枯枝——明明师父说了这两日不必修炼，可她就是闲不住。
"丑雪儿！"
身后突然传来懒洋洋的声音。南宫映雪剑势未收，连头都没回——不用看也知道是谁。
邶三两步蹿到她面前，故意挡住她的剑路："这么拼命，让我们这些懒人情何以堪？"他歪着头，发梢还沾着晨露，笑得欠揍。
南宫映雪收剑入鞘，转身就要走。
"哎——"邶一个闪身又拦在她面前，眼睛亮得可疑，"听说这次少晤会，各派女弟子都会盛装出席。"他夸张地比划着，"虚无门的雪纱裙、青衣门的流云髻......"
见南宫映雪依旧面无表情地擦拭鞭子，邶突然凑近："对了！上次那个冷着脸的——叫什么来着？姜......姜宸宣！"他故意拖长音调，"人家可是天镜首席大弟子呢"
"铮——
银鞭突然缠上邶的脚踝。南宫映雪终于绷不住，耳尖泛红："人家有名有姓，叫姜宸宣。"
邶得逞般大笑，却在她收鞭时踉跄了一下。晨光里，他望着少女执拗的侧脸，忽然伸手弹了下她发间的竹叶："知道啦，秋·阑·师·妹"
最后西个字故意念得百转千回。
南宫映雪终于忍无可忍，一鞭子抽向他脚边："再闹我就告诉师姐你偷懒！"
邶大笑着躲开，转身回去了。
两日后，天光初亮，紫兀门一行弟子己整装待发。
南宫映雪——如今该称"秋阑"了——将长发高高束起，以青玉冠固定，换上一袭墨蓝色窄袖劲装，腰间配一柄乌鞘长剑，再无半点钗环点缀。
邶抱着手臂上下打量，忽然"啧"了一声："这位小公子生得好生俊俏。"
一旁的暻也忍不住点头："若不开口，当真辨不出是女子。"
秋阑淡淡扫了他们一眼，指节在剑柄上一叩："再胡言，路上休想我指点你们剑法。"
为赶行程，众人大多御剑飞行。秋阑踏剑凌空时，山风猎猎，吹得她衣袍翻飞如鹰翼。脚下山河如画卷铺展，而天镜山己在云雾间若隐若现。
邶故意驱剑靠近，逆着风喊："秋阑师弟——！"尾音被风吹散，换来秋阑一记眼刀。
日落时分，众人抵达天镜山脚下的淮祁镇。
此处虽属大宛皇朝疆土，但因背靠虚无门，自有一派超然气象。青石板路两侧楼阁参差，酒旗招展，热闹堪比皇城紫安。
"寻间清净客栈住下。"柳意韵吩咐道，"休整仪容，莫堕了紫兀门风范。"
秋阑随众人走在街上，只见河道纵横，石桥如月，镇民们临水而居。有老妪在门前晒茶，见他们经过，笑呵呵地捧出一筐新摘的杨梅；几个孩童追逐打闹，险些撞到暻身上，又被母亲笑骂着拎回去。
——比之紫安城的规矩森严，这里的人活得自在鲜活。
邶凑到秋阑耳边："听说淮祁镇的夜市，连天镜仙师都会偷溜下来喝酒。"
南宫映雪望着渐次亮起的灯笼，忽然想起南宫府未被焚毁时，严离战也曾带她逛过这样的街市。
淮祁镇的河道纵横交错，乌篷船悠悠荡过石桥，船尾拖出长长的水痕。南宫映雪站在岸边，目光追着那些船只，眼底映着粼粼波光。
“师姐——”她难得流露出一丝雀跃，回头看向柳意韵，“我们能不能……”
柳意韵正与客栈掌柜交涉，闻言微微侧目，见她这副模样，唇角不自觉软了几分，但语气依旧不容置疑：“先安顿好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