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如潮水般涌来。
在彻底失去意识前,她恍惚听见裴琰对侍卫吩咐:“送去地牢,和那个白发女人关在一起--”
黑暗潮湿的地牢中,南宫映雪缓缓睁开眼,后颈仍残留着的钝痛。
“醒了?”
阴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。她猛地抬头,隔着铁栅栏,裴琰负手而立,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。
“看看这是谁。”
他侧身让开,露出隔壁囚室里蜷缩的白发老妪——那张布满皱纹的脸,竟与那日所见娘亲一模一样!
“哐当!”
一柄匕首被扔到南宫映雪脚边。
“杀了她,本侯就放你走,否则……明日京城街头会出现一具被凌辱致死的女尸,都说那是南宫夫人最后的模样。”
地牢里的火把忽明忽暗,将白发老妪的影子投在潮湿的墙上,扭曲如鬼魅。
南宫映雪盯着那张与娘亲相似的脸,匕首在掌心发烫。
“雪儿……” 老妪颤抖着伸出手,指尖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,“你七岁那年,在梅树下埋了一只冻死的雀儿……你说,来年春天,它就会活过来……”
南宫映雪颤抖着扑到老妇人身边,“娘亲”。
那妇人伸手将南宫映雪抱在怀里,轻抚她的脸颊,“雪儿。”
南宫映雪头痛欲裂,眼前闪过零碎片段:
白发妇人蜷缩在祠堂角落,手腕锁着铁链,对她凄然一笑……
爹爹深夜抱着昏迷的娘亲回府,娘亲的头发……是乌黑的?
一个模糊的身影轻抚她的额头,说:“睡吧,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……”
“不对……” 她踉跄后退,匕首“咣当”落地,“娘亲有泪痣。
南宫映雪抓起匕首刺入老妪心口的瞬间——
“ 噗!”
鲜血溅上南宫映雪脸颊,却见老妪撕开人皮面具,露出西域死士狰狞的脸。
裴琰的狂笑不止,“怎样?痛吧”。
裴琰深谙人心,他明白如何彻底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世界。
心灵的痛苦远比肉体的折磨更致命--身份的崩塌、至亲的逝去、家族的覆灭,这些不仅仅是失去,而是整个世界的倾塌。当一个人被绝望吞噬时,哪怕是一缕微光,也会被视作救赎。她会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死死攥住那只伸来的手,哪怕明知是深渊,也会甘之如饴。
而这,正是他与严离战的交易--让南宫映雪心甘情愿踏入深宫,成为笼中金雀。
南宫映雪跪坐在冰冷的地砖上,那道血淋淋的伤口,再次被人生生撕开,血肉模糊地暴露在空气里。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碎刃,喉间翻涌着铁锈般的腥气。她张了张嘴,却连惨叫都发不出--原来极痛之时,人是会失声的。
姜宸宣眉头紧锁,目光扫过众人,声音低沉而急促:
“分开找!你们两人一组——你们两个去东城,你们去北市,越陵和越生负责南市。”他指尖一紧,攥住腰间的信号烟,“一旦找到,立刻发讯!”
若简兮上前一步,纤指轻轻拉住他的袖口,柔声道:“宣哥哥,我同你一起……”
姜宸宣却不着痕迹地抽回衣袖,语气不容置疑:“你留在这儿。”他侧首望向门外渐沉的暮色,喉结微动,“若她回来……立刻通知我们。”
话音未落,玄色衣袂己卷着冷风消失在门槛外,只剩若简兮的指尖悬在半空,缓缓收拢成拳。
阴冷的石室内,血腥气混着铁锈味在空气中凝结。南宫映雪被铁链悬绑在刑柱上,手腕早己磨出血痕。一桶冰水猛地泼来,她剧烈一颤,呛咳着睁开眼。
映入眼帘的,是满墙狰狞的刑具。烧红的烙铁在炭盆中嘶嘶作响,油锅翻滚着浑浊的泡沫,而裴琰正慵懒地坐在她面前,指尖把玩着一根浸过盐水的牛皮鞭。
“ 不愧是南宫家的小姐。”他轻笑,“方才那几道开胃菜,连哼都不哼一声。”
南宫映雪啐出一口血沫,染红的睫毛下,目光如淬毒的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