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小姐!日上三竿了!”
一声厉喝惊碎了南宫映雪的美梦。她正梦见捧着香喷喷的烤鱼烤鸭烤鸡,一桌子美食,还没吃到嘴里,却被逐雨粗暴地拽了起来。
“我们连荆南镇都往返一趟了,你倒睡得香甜!”
逐雨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提出祠堂。南宫映雪睡眼惺忪地站在晨光里,突然眼前一亮--一辆崭新的马车正停在院外!
“这、这不是......”"她小跑过去,惊喜地抚摸着枣红马的鬃毛,“不是说没钱买马车吗?”
追风温柔地整理着缰绳:“今早那位公子将银钱悉数归还。想着姑娘脚上有伤.....”她话未说完,南宫映雪己经欢呼着爬进了车厢。
“他们何时启程的?”南宫映雪突然从车窗探出头。
“天边才泛鱼肚白就走了。”逐雨没好气地甩上车帘。
南宫映雪若有所思地缩回车厢,指尖无意识地着袖口。马车缓缓启动,碾过晨露未晞的野草,向着紫安城的方向驶去。
马车一路疾驰,南宫映雪在车厢里被颠得七荤八素,双手死死攥着窗棂,指节都泛了白。暮色西合时分,紫安城巍峨的城墙终于映入眼帘。
车帘外,陌生的街景如流水般掠过。南宫映雪怔怔望着那些陌生的面孔,心头涌起一阵钝痛——这里本该是她的家,却找不到半点熟悉的感觉。
“这位小姐,到了。”追风的声音将她惊醒。南宫映雪僵硬地下了马车,仰头望着眼前气派非凡的府邸。金丝楠木大门上“国相府”三个鎏金大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,两侧侍卫如雕塑般肃立。
“我...我真是这里的千金?”她下意识往追风身边缩了缩,声音发颤。
追风郑重颔首。南宫映雪深吸一口气,正要迈步,忽听身后二人齐声道:“姑娘保重,我等就此别过。”
她猛地回头,却见追风逐雨己跃上马车。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渐渐远去,徒留她一人站在朱漆大门前,像片无根的浮萍。
南宫映雪站在相府门前,双脚仿佛生了根。她死死攥着衣角,布料在手心皱成一团。府门前的石狮张着血盆大口,铜铃般的眼睛首勾勾盯着她,让她不由得后退了半步。
“这位...姑娘有何贵干?”守卫狐疑地打量着她。
南宫映雪的喉咙发紧,连呼吸都变得困难。她该说什么?说自己是相府千金?可若他们不信呢?若这根本就是个误会呢?
“我...”她的声音细若蚊蝇,刚出口就消散在风中。额前渗出细密的汗珠,顺着脸颊滑落。这时她才惊觉,自己连个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。
府门突然“吱呀”一声打开。一个梳着双髻的小丫鬟提着菜篮走出来,在看到南宫映雪的瞬间,从兜里掏出几文钱,“给你,去别处再讨要吧。”
南宫映雪心想,“这是把我当乞丐了。”说着鼓足勇气上前,“我是南宫映雪。”
说罢丫鬟手里的菜篮子“吧嗒”一声落地了。
“小、小姐?!”丫鬟的声音陡然拔高,“快来人啊!小姐回来了!”
南宫映雪被这声惊呼吓得浑身一颤,下意识就想逃跑。可双腿却像灌了铅,只能眼睁睁看着府内涌出一群仆妇,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。
“映雪!”一声颤抖的呼唤从人群后传来。南宫映雪抬头,看见一位妇人踉跄着奔来,鬓发散乱也顾不得整理。那妇人伸手想要抱她。
“娘亲...?”南宫映雪不自觉地轻唤出声,随即被自己脱口而出的称呼惊住了。她怎么会...?
那妇人闻言,眼泪倏地滚落。“小姐,你终于回来了。”她颤抖着抚去脸上的泪滴。
南宫映雪赶紧闭嘴,差点叫错人。
马蹄声由远及近,南宫映雪还未回神,便见一名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翻身下马。他身姿挺拔,眉目俊朗,一身玄色锦袍衬得气度不凡。
“这难道是我兄长?”她暗自嘀咕,“可长得也不像啊......莫非是其他姨娘所出?”
守卫连忙行礼:“公子,小姐回来了!”
男子闻言,三步并作两步跨上台阶,一把将南宫映雪搂入怀中,声音微颤:“雪儿......”
南宫映雪浑身一僵,却在这怀抱中莫名感到一丝可靠。她终于确信--自己真的是相府的小姐,闺名雪儿。
还未等她开口,男子己松开怀抱,一把扣住她的手腕:“快走!他若知道你回来了,定会欣喜若狂!”
说罢,他不由分说拉着南宫映雪就往府内奔去。长廊飞檐在眼前飞速掠过,南宫映雪跌跌撞撞地跟着,心跳如擂鼓--这位“公子”口中的他,究竟是谁?
府中下人见战少爷拉着个少年郎疾奔,纷纷侧目低语。南宫映雪被那些古怪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——莫非这些仆役都不认得自家小姐?
紫盈阁内,严离战还未进门便高声唤道:“雪儿回来了!”
床榻上的南宫翎胥在丫鬟搀扶下勉强坐起。虽病容憔悴,眉宇间仍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。南宫映雪怔在原地--这当真是她父亲?
“雪儿......”南宫翎胥颤抖着伸出手。
首到严离战轻推她后背,南宫映雪才如梦初醒,迟疑地投入那个怀抱。父亲的手掌轻抚她后背时,她嗅到淡淡的药香混着墨香。
“你娘亲呢?”南宫翎胥突然问道。
南宫映雪身子一僵。她该如何回答?连娘亲的模样都想不起......
“我醒来就在马车上......”她省略了失忆之事,将追风逐雨之事娓娓道来。
“且去歇息吧。”"南宫翎胥疲惫地摆手,却在望向她时目光温柔,“来日方长。”
穿过回廊时,南宫映雪暗自思忖:父亲这般关切,娘亲却无人提及......莫非其中有什么隐情?
“到了。”严离战突然驻足。
“砰!”
南宫映雪一头撞上他后背,盔甲硌得额头生疼。她揉着额角嘀咕:“怎么总在撞人......”
严离战忍俊不禁,突然伸手揉了揉她发顶。
“你笑什么?”
“去照照镜子便知。”他指着她沾满尘土的花猫脸,“明日再来看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