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就好似烈日,炽热而耀眼,照亮了所有阴暗角落。
曲终人定,天边的夕阳已经沉入地平线。
夜色渐浓,蒋煜靠近了我。
他离得太近了,我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,那一双深邃的眼眸直直地盯着我,仿佛要将我吸进去一般。
「叶珍,」他压低了声音,「这世间好男儿何其多也,你又何必只钟情于那一人呢?」
话音未落,他的唇便覆了上来。
在我唇上轻轻一触。
我没有躲开。
……
蒋煜的气息愈发炽热,正当他想进一步时,我猛然别过脸去,霍然起身。
他愣了一下,抬头看我,似乎不解我为何突然拒绝。
我擦了一下嘴,有些慌乱地扔下一句「恕罪」,快步朝着客房跑了回去。
方才一时意乱情迷,平心而论,蒋煜确是一个很吸引人的男子,
他的魅力不仅在于他俊朗的相貌和几乎完美的体魄,更在于那种真挚热烈的性情。
他对我有意,我心知肚明。
但是我现在的处境,不管是逢场作戏也好,认真以待也罢,都不适合开启一段新的情缘。
我不能陷入其中。
我该离开此地了。
次日清晨蒋煜再次到我房间叩门之时,我已经收拾好行囊了。
我打开门,他看到我脚边的行李,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。
16.
须臾,他开口了,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讽:
「何至于此,我不过稍有举动便令你惶恐不安?」
我解释道:「非也,本就该今日启程,早已备好车马,还有要事待我处置。」
「那我该如何是好?」
蒋煜立于我身前俯视着我,背光而立,神情晦暗不明。
我默然不语,气氛一时尴尬。
实则我确不知该如何作答,他又能如何,不过一面之缘罢了,想来我们心知肚明。
「薄情寡义,空陪你这许多时日。」蒋煜叹了口气,随即略带无赖地朝我伸出了手。
「那留个住处和名帖可好,我款待你这些时日,你也该回礼才是。」
我以为他不过是客套,也未在意,将我的住处和名帖都给了他。
这些日子他确实热情招待,我来此一趟分文未花,连客栈钱银都是他自行付清。
我确实该有所回报。
果然,蒋煜只是客套,他看了看我留给他的信息也未说要相送,只是点头道:
「那便如此,后会有期。」
......
马车行至城门,我只觉恍如隔世。
太久了,自从家父离世,我便再未回过这座城池。
我的故乡是一座沿海小城,虽无海南那般炽热的阳光,却有着绵长不绝的柔情。
这些日子我很少出门,因为宋齐会派人四处打探我的消息。
但如今回来面临诸多事务,我也不得不抛头露面了。
我寻思着过两日做完手术便去别处避一避,让宋齐再也寻不到我的踪迹。
果然,刚到家没多久,便有一位陌生的小厮登门。
我叹了口气,接过他递来的信笺。
信中宋齐的字迹一如既往地清秀:
「叶珍,差不多该回来了,我已对你百般忍让,该回府了吧。」
宋齐似乎笃定,我定不会离他而去:
「你既不为己想,也该为腹中骨肉着想,你平日里生活习惯就不健康,如今有了身孕在外也无人照料,你如何能照看好这个孩子,你怎会如此自私?」
我张了张嘴,有些哑然,觉得他有些好笑,只是对小厮轻声道:
「你帮我向他捎句话,就说,宋齐,你只知你的处处忍让,可曾想过我心中是否欢愉?
你顾及封晴,顾及孩子,你可曾顾及过我?」
却没想宋齐回信语气更盛:「我还要如何顾及你,衣食住行样样紧着你来,你有孕了更是各种补品都如流水似的往你那送,你还要我如何?!都这么顾着你了,你还不开心?!」
17.
「可我并不需要这些。」我坐在老家的梨木椅上,望着院中的晚霞,不知为何想起蒋煜那张脸,再提笔写下,「我不喜欢吃寡淡无味的补品,不喜欢金饰,也不需要你的家业,更不愿意时时刻刻迁就着你,不能吃自己想吃的,像只金丝雀一样被你豢养在后院,这些难道你不知晓吗?」
收到信的宋齐愣了一下,他是第一次直面如此尖锐的叶珍,随即写道:「那你想我如何?除了成亲,我愿倾尽所有!」
我未对他的话作答,只是平静地回信:
「宋齐,我是认真的,你莫要再来寻我了,腹中骨肉我自有安排,我们就此别过吧。」
「你拿骨肉来威胁我?!」
信笺那端,宋齐的字迹变得凌厉起来:
「叶珍,我没想到你与那些女子并无二致,只会哭闹撒泼,不懂事理。
「你以为拿骨肉威胁我便有用吗?我——」
尚未看完,我已经忍无可忍地将信笺撕得粉碎。
宋齐总是这般自负,他喜欢掌控他人,最是厌恶有人忤逆他。
可我不是他的门客,我也不是他的奴仆。
我只是......误付了真心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