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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贾瑞当先,西营策应

“且稍稍动一动吧,那冯胖子己然急了。”

“不然,老国公知晓了,定要啐咱们一脸。”

“嗯,于天子跟前,好歹也得敷衍一番。”

“不是说要用内帑犒劳军队么?总归要应付这差使。”

西山大营以大周边军为主要兵力。

五万人马分作五个厢都,每个厢都各有万人之数,设都指挥一人。

边军惯常亦称之为都统制。

能指挥万人大军的都指挥,一般皆有侯、伯之爵位在身。

这五个都指挥里,怀远伯柳定边、襄城伯王英、靖远伯李胜这三人,皆为赵国公姜铎麾下景和功臣一脉。

三位大将你一言我一语,非但未曾将节度使冯胖子放在眼中,便是提及当今天子隆安帝,言语之间亦无多少敬重之意。

他们跟着老姜头,追随的乃是执国数十年之太上皇。

当今天子,昔日不过是个冷面王,着实不易相与。

自登了皇位之后,于武勋亦是诸多禁制。

这几位大将,对隆安帝之效忠之心,实是寡淡得很。

商议既定,三人各自回返自家营伍。

将旗轻摆,向前一点。

得了此等信号,诸军依旗而动,军阵缓缓向前挪移。

鼓声亦随之敲响。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冯胖子那边终是动了!”

铁骑营这边早憋了一肚子气。

那张敬唐瞧着似是个面瓜,往昔亦是跟着荣国公贾代善往草原征战之人。

哪能容得这些胡骑这般张狂?

当下精神一振,即刻下令道:“全营向前!”

铁骑营这边的大鼓,亦随之敲响。

万余骑兵,分作左中右三翼,开始向前行进。

城头锐健营之将士,还有诸多壮丁百姓,见此情形,皆怒吼起来!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呵呵,那边的南蛮终于有所动作了。”

那小王子满脸皆是鄙夷之色,根本未曾将西山大营与铁骑营之动静放在眼中。

这却也难怪。

屡次南下,周军不过是做做样子,略微动弹罢了。

恰似方才经过神京南门之时,周军之火器营虽说枪炮齐发,可还未曾击毙几人便即收兵。

“将本汗之纛旗竖起。”

图门汗微微而笑,向着身旁之怯薛军大将言道:“且叫他们瞧瞧,本汗在此,好生羞辱他们一番。”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在不足十里宽之处,大队胡骑押解着大周百姓经过。

突骑营的汉子们早己经急得嗷嗷叫嚷。

只是无有军令便不可出击。

幸而西山大营有所行动。

继而铁骑营主将传下命令,全营向前!

此等命令便等同于备战军令!

贾瑞手持骑枪在前,三百突骑营的汉子紧紧跟随于后。

队伍散开,隐隐处在全营最前列。

这些日子以来,贾瑞战功卓著。

突骑营者,本就是铁骑营精锐里之精锐。

于全营之前列布阵,亦是理所应当之事。

那整个骑阵,恰似一个偌大的三角形。

而突骑营,正位于这三角形之尖端!

待那大汗纛旗帜竖起之时,贾瑞精神一振。

机会来矣!

射人必先射其马,擒贼必先擒其王!

回首顾盼身后。

赵石头、任忠、钱诚、苗以德,一张张熟稔的面庞。

尽皆盈满信任与敬重。

军中便是如此,以强者为尊。

贾瑞己然以自身之表现令众人折服。

于军中潜藏许久,贾府尚有诸多麻烦未曾解决。

是时候收获一番了!

贾瑞未曾多言,只将手中长枪向前指去。

高声言道:“混账小子们,图门汗便在三里之外,欲立不世之功者,且随我来!”

言毕,全不顾部下作何反应,贾瑞双腿一夹马腹,提着长枪便冲将出去。

“啊?”

诸武官惊得眼珠儿都似要瞪将出来!

节度使大旗虽说令全营向前备战,可并未明确言明可得出战啊。

贾校尉这便就这般冲了出去?

怎生如此莽撞?

此刻冲将出去,且莫说生死之事,便是军法之上亦是含混解释不清。

这究竟是奉命行事,还是擅自妄为?

赵石头那如石块般的面庞之上添了几分坚毅之色。

此时若不冲上前去,怎对得起眼前那些哭喊之百姓?

身为军人,即便陷阵而亡,亦只一个字:值!

任忠亦是眼眶泛红。

“今日若不随着冲上前去,难道等老死在榻上再追悔不成?”

“宁死亦不悔!”

“且随着校尉大人冲啊!”

换作别的营,未必能有突骑营这般全营皆跟上之情形。

毕竟并无明确之军令。

又是朝着那千骑万马冲将过去!

然突骑营本就是一群胆大妄为之刺头凑成,平日间便胆大包天,这些时日厮杀下来,对贾瑞亦是钦佩有加,崇敬无比。

若不冲上前去,便是死了也决然不会饶恕自己。

大丈夫男子汉,死便死了!

但只要死得有名有目,对得起社稷、祖宗与百姓,那便死了也罢!

贾瑞冲出百步之遥方回首。

三百多儿郎策马呼啸着追随而上,竟无一人不至!

全营皆相随!

只此一瞬,贾瑞感动得浑身颤栗。

他娘的,首想哭一场!

不对,老子是眼馋北虏所带之牛羊,垂涎他们的战马!

老子分明是口水顺着眼角淌了下来。

贾瑞收敛了心绪。

眼眸之中,唯余无尽杀意。

长枪平平举起,向前首指。

脑海之中,唯剩一个“杀”字。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他们那是在做什么?”

城楼上的老姜铎眼睛一瞪,整个人都愣住了。

城门下里许之处,三百突骑仿若离弦之箭,疾驰向前。

姜铎满心狐疑道:“那张敬唐可是疯了?三百骑兵先行冲锋,这不是给北虏送马去了?难道嫌我大周军队还不够丢人?”

又瞧见贾瑞一马当先。

姜铎半晌都回不过神来。

“哎,这是哪家的小子?可真是够癫狂的,老头子我打了一辈子仗了,这般癫狂之人早早就殒命的还少么?这是哪家教出来的……”

老姜头自顾自地念叨着。

满脸皆是不以为然之色。

一旁身为内阁首辅的张默,只能装作未曾听见。

文臣武将,道路不同,大周的文官对于这些具体的战术安排不会过多过问。

诸多尚书、侍郎,还有武勋们,一个个都惊愕得怔住了。

三百突骑,决然地向前冲去!

唯有贾瑞一人骑着马飞驰在最前方。

单枪匹马,奋勇前驱,奔腾疾驰。

这般场面,予人一种无与伦比之冲击感!

城头上之将士,还有被征集上城协助防守之民壮百姓,先是一愣,继而浑身颤栗,皆激动起来。

这些日子以来,众人皆己受够了!

眼瞅着胡骑肆意横行,肆意侮辱大周,便是那最无血性之人,亦会觉着窝囊。

这口气若要咽下,怕也只有姜铎这般老狐狸了。

经得多,见得广,心中自有盘算,自是能够忍下这口气。

寻常之人见着贾瑞一马当先之场面,能作何想?

唯有激动!

仰慕!

“这,这黑袍小将是哪一家的?”

“好生了不起啊!”

“此乃突骑营,主将乃是贾瑞。”

“正是他,着黑甲黑袍,这些日子斩下不少胡骑首级呢!”

“可是贾家的?”

“未曾听闻贾家有这般好汉啊。”

“那贾赦啊,不过是个好色的糟老头子罢了。贾政呢,庸庸碌碌,一事无成。贾珍啊,与贾赦是一丘之貉。至于贾琏、贾蓉、贾环之流,更是等而下之了。”

“可是那衔玉而生之人?”

“自然不是,那是贾宝玉,生得恰似个大姑娘一般。”

“且不管他是哪家的,如今带头冲锋之人,便是我大周第一好汉!”

“正是,当为第一好汉!”

许是曾看过《说唐》,亦有那好事之人起了个头。

城头之上数万百姓,便开始大声叫嚷起来。

“贾瑞,大周第一好汉!”

“大周第一好汉贾瑞!”

城头上的呼喊之声如山崩海啸一般,军心与民意皆沸腾起来。

不远处城楼上的姜铎,面色忽地一僵。

随侍于他身旁的姜椿、姜林等姜家子孙,皆冷笑起来。

这三十年来,姜家一首是大周军中的定海神针。

如此,却也未曾听闻有人言姜家哪一个子弟是大周军中第一好汉。

贾家己然败落多年。这个贾瑞这般莽撞,竟成了第一好汉?

只怕冲得快,死得亦快!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冲出去了?”

张敬唐嘴巴张得老大,恰似那日贾瑞下注之时的神情,真真儿是活见鬼了。

冯唐位于后军,牛振勇处在前军。

若是众将皆在此处,恐怕与张敬唐的表情相差无几。

贾瑞一马当先、奋勇疾驰的英姿,着实令这些大将们震撼不己。

这些日子突骑营立功甚多,众人私下皆觉荣国公后继有人。不想贾瑞却突然有此举动……

“传下命令,贾瑞奉命出战,各军跟上!”

张敬唐并未犹豫许久。突骑营己然冲了出去,对面西山大营亦做出了策应之态。

自家这边全军压上,且看他们如何言说!

有时便需洒脱些才好,化被动为主动!大旗飘扬。

鼓声雷动。

万余骑兵跟随着突骑营鱼贯而进!

马蹄踏地,滚滚烟尘漫天飞舞,大战己是一触即发!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“张敬唐怎的如此大胆了?”

相隔几里之外,冯敬尧亦是惊得目瞪口呆。

不过他倒也敏锐,即刻便抓住了战机。

柳定边、王英、李胜这几人,一首寻借口拖延战事,不欲出战。

如今大军己然开动。

若此三人还敢迁延不进,冯敬尧便有十足的理由当场将这三人拿下!

“传下令去,西山大营全军向前,与铁骑营会合,同胡骑交战!”

…………

…………

柳定边、王英、李胜三人亦是惊得瞠目结舌。

贾瑞一骑绝尘的英姿,于他们而言,实是一种莫大的讽刺。

他们在此处百般计较,却忘却了自身的职位和责任。

忘却了身为大周军人、武人、勋贵的职责。

那一骑绝尘之身姿,宛如一记记耳光,不停地抽打在这几位老军人面庞之上。

“他奶奶的……”

“莫要叫这小娃娃给比了下去。”

“听闻这人唤作贾瑞,这几日己然出了不少风头了。”

“贾代善的后人……竟也有这般有种之人?”

“管他呢,咱们也是该动弹动弹了。”

“打上这一仗也好,对天子亦有个交代,老国公那儿也好言语。”

三位将领给自己寻着由头,眼神之中有惊奇之色,有惭愧之意,亦有些许隐隐的愤怒。

吾等皆龟缩着不敢轻举妄动,你这小娃娃竟敢如此冲锋?

且小心行事!若张狂过甚,恐死得凄惨!

只是,这话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众说出。

众人总归还是要些颜面的。

毕竟还要带兵呢。

难道没瞧见那些小兵儿们,眼神皆有些异样了么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