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髓殿死寂的幽蓝被彻底掩埋。
目之所及,唯余一片刺目的、冰冷的白。不是霜雪,是凝固的、厚重如坟茔的……花瓣之冢。那株在苏灼血液刺激下妖异盛放、又转瞬凋零的枯桃树,连同其下倚靠的谢烬,以及蜷缩在地的苏灼,都被这场无声的死亡花雨彻底埋葬。无数粉白的、失去所有光泽和水分的桃花瓣,层层叠叠,堆积如山,散发着浓郁到令人窒息的、混合着甜腻与腐朽的诡异香气。
苏灼的意识在花冢深处沉浮。冰冷的、失去生命力的花瓣紧贴着她的每一寸皮肤,堵塞着她的口鼻。每一次微弱的呼吸,都吸入大量冰冷的花粉和腐朽的气息,带来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。锁灵环的荆棘刺深陷颈肉,每一次呛咳都牵扯出新的刺痛。更深的痛楚源自灵台——千劫锁链依旧死死禁锢着她的毒灵根,每一次意识的波动都如同在布满倒刺的锁链上摩擦,带来撕裂神魂的剧痛。
而比这剧痛更蚀骨的,是烙印在脚踝皮肤上那“赎罪”二字灼烧般的痛楚,以及……随着每一片花瓣飘落,在她意识深处瞬间闪过的、苏家遗孤无声死亡的冰冷画面!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,反复穿刺着她早己千疮百孔的灵魂。
“呃……”一声压抑的、破碎的呛咳从花瓣深处闷闷地传出。苏灼艰难地动了动被花瓣掩埋的手指,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僵硬的花瓣,如同触碰到了那些死去孩童冰冷的皮肤。巨大的绝望和窒息感几乎要将她彻底吞噬。
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被这花冢彻底埋葬、窒息而亡时——
哗啦!
上方覆盖着的、厚重的花瓣层,仿佛被一股神秘而强大的力量猛然掀起!那花瓣层原本如同沉睡的巨兽,如今却像是被惊扰的蜂群一般,疯狂地飞舞起来。
随着花瓣层的掀开,一股冰冷的、带着幽蓝光泽的空气如决堤的洪水般瞬间涌入!这股空气寒冷刺骨,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冻结。
苏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,她下意识地紧闭双眼,想要躲避那刺目的光线。然而,就在她闭眼的瞬间,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,如同鬼魅一般,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猛地探入了花瓣深处!
这只手的速度快如闪电,精准无比,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手,一下子就扣住了苏灼的手腕!那力道之大,让苏灼根本无法挣脱。
紧接着,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!这股力量如同狂风中的巨浪,将苏灼整个人如同被拔出的萝卜一样,硬生生地从那座冰冷的花瓣坟冢中拖拽了出来!
“咳!咳咳咳——!”苏灼的身体骤然暴露在冰冷的空气中,大量的花瓣粉尘如同一群受惊的蜜蜂,疯狂地涌入她的气管。
她被这股呛人的粉尘折磨得痛苦不堪,身体不由自主地伏在冰冷坚硬的玄冰地面上,剧烈地、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。每一次咳嗽都像是要把她的肺都咳出来一样,眼泪混合着花瓣的碎屑和额头的血污,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。
她艰难地喘息着,仿佛每一次呼吸都需要用尽全身的力气。终于,在一阵剧烈的咳嗽之后,她稍稍缓过了一口气,抬起那被泪水模糊的眼睛,想要看清周围的情况。
首先映入眼帘的,是谢烬。
他站在翻涌的花瓣尘埃中,玄色的衣袍上沾满了粉白的碎屑,如同披着一身诡异的霜雪。肩头那被冰封的伤口似乎崩裂了,暗红的血液浸透了玄色的布料,在衣襟处晕开深色的痕迹。他的脸色依旧苍白,但那双幽深的眼眸己经睁开,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——劫后余生的冰冷,重伤未愈的虚弱,以及……一种近乎狂热的、死死锁定在她身上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专注。
他看起来依旧狼狈,却不再是倚树昏迷时的脆弱。那种掌控一切的、令人心悸的气息,重新回到了他身上,如同刚刚从冬眠中苏醒的毒蛇。
“灼灼……”他的声音有些沙哑,带着重伤后的气息不稳,却依旧清晰。他微微俯身,目光扫过她颈间锁灵环刺出的血痕,扫过她脚踝上那灼烧着“赎罪”血字的烙印,最终停留在她因剧烈咳嗽和哭泣而狼狈不堪的脸上。
苏灼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,想要后退,身体却因虚弱和剧痛而动弹不得。
谢烬的目光没有在她脸上过多停留,而是缓缓移开,投向了身后——那株被厚厚花瓣彻底掩埋、只露出一点虬结扭曲树干的枯桃树。
花瓣之冢如同巨大的白色坟包,散发着甜腻的死亡气息。
谢烬的唇角,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弧度。那弧度冰冷、玩味,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……满足?
他迈步,踏过厚厚的、冰冷的瓣冢,走到那仅存的树干旁。他伸出那只没有受伤的手——骨节分明,沾着血污和花瓣碎屑——极其缓慢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专注,拂开覆盖在树干某处的一层厚厚花瓣。
他的动作轻柔,像是在拂拭一件稀世珍宝上的尘埃。
花瓣簌簌落下。
然后,苏灼看到了。
在那虬结枯槁、如同死蛇般的树干末端,一根极其纤细、几乎难以察觉的、只有小指长短的细小枯枝,顽强地穿透了厚重的花瓣层,微微向上探出。
而就在这根细小枯枝的最尖端——
一朵极其微小的、只有指甲盖大小的、呈现出一种诡异石质光泽的……花苞!
那花苞并非粉白,也非枯败的灰褐,而是一种如同劣质玉石般的、半透明的乳白色。它紧紧地闭合着,表面覆盖着一层细微的霜花,在幽蓝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死寂的光泽。仿佛在最后一刻,被某种绝对零度的力量瞬间冻结、石化!
这是整株桃树,在经历那场妖异盛放与死亡凋零后,唯一残留的、未曾彻底化为尘埃的……石化残骸。
谢烬的目光落在那朵小小的、石化的花苞上。幽深的眼底,那抹狂热的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。他伸出食指和拇指,动作极其轻柔、极其小心地,捏住了那根细小枯枝靠近花苞的位置。
然后,指尖微微用力。
“咔嚓。”
一声极其轻微、如同冰晶碎裂的脆响。
那根连同着石化花苞的细小枯枝,被他轻轻地折了下来。
他捏着那根小小的、如同冰雕玉琢般的石化桃枝,转身,重新走向在冰面上的苏灼。
脚步踏在厚厚的花瓣层上,发出细碎的、令人心悸的“沙沙”声。
他停在苏灼面前,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。浓烈的幽兰烬气息混合着血腥和花瓣的甜腐味,沉甸甸地压下来。
苏灼下意识地想要蜷缩,却被谢烬伸出的手,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、近乎温柔的力道,轻轻捏住了下颌,迫使她微微仰起脸。
冰冷的指尖带着花瓣的碎屑,擦过她脸颊的泪痕和血污,带来一阵战栗。
谢烬俯视着她,目光在她麻木的、布满泪痕和血污的脸上逡巡,最终停留在她那被口脂强行凝固、此刻却因哭泣和痛苦而微微扭曲的唇角上。
他另一只捏着石化桃枝的手,缓缓抬起。
那朵小小的、乳白色的石化花苞,在幽蓝的光线下,冰冷地悬停在苏灼的鬓边。
“看……”
谢烬的声音低沉沙哑,如同情人间的呢喃,每一个字却都淬着剧毒的冰碴。他的指尖,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柔,轻轻拂过苏灼鬓角汗湿的乱发,将那朵冰冷的石化花苞,小心翼翼地簪入了她散乱的发髻之中。
冰冷的石质触感紧贴着头皮,带来一阵寒意。
他的指尖并未离开,而是顺着她冰冷的鬓角滑下,带着一种近乎亵玩的意味,轻轻地、极其缓慢地,抚过她那凝固着扭曲弧度的麻木唇角。
“……为你开的……”
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喟叹,仿佛在欣赏一件由他亲手雕琢完成的、完美的艺术品。幽深的瞳孔倒映着她惨白的脸和鬓边那朵死寂的石化花苞,充满了病态的满足和绝对的占有。
“……喜欢么?”
苏灼的身体在巨大的恐惧和灭顶的绝望中僵硬如石。鬓边那冰冷的石化花苞如同死亡的徽章,谢烬指尖的触碰如同毒蛇的舔舐。她想尖叫,想撕碎这朵由族人生命浇灌的“礼物”,想咬断他抚摸她唇角的指尖!但灵台被锁,锁灵环禁锢,身体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。
然而,就在这极致的压迫和恐惧之中,一种更深沉的、近乎自毁的疯狂念头,如同毒藤般悄然滋生。
袖中暗袋里,那片被层层包裹、以她精血催生、蕴含着苏家至宝灵力和剧毒的七瓣毒桃花瓣,正散发出微弱的、带着腐蚀性的阴冷气息。虽然被千劫链禁锢,无法催动灵力,但这花瓣本身……就是最致命的武器!只要……只要她能……
苏灼的眼底深处,一点微弱却极其执拗的、如同余烬般的火光,悄然亮起。她甚至能感觉到花瓣边缘融化后,那粘稠冰冷的毒汁,正缓缓渗透包裹的油纸,浸润着她冰冷的袖里肌肤。
她强迫自己压下所有的恐惧和颤抖,极其缓慢地、如同纵的木偶般,扯动了一下那被谢烬指尖抚弄的、麻木的唇角。
一个极其僵硬、毫无温度可言的、如同面具般的……微笑。
没有回答。只有那凝固的微笑,和她微微侧头、将染着血污和泪痕的脸颊,轻轻靠向谢烬胸前那被暗红血液浸透的衣襟的动作。仿佛是在寻求一丝虚假的慰藉,又像是在……献祭。
谢烬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。幽深的眼底,那抹病态的满足似乎瞬间被点燃成了某种更加炽热、更加危险的东西!他低垂着眼,看着怀中这具冰冷、僵硬、却又主动依偎过来的、穿着破碎嫁衣的“祭品”,喉结极其困难地滚动了一下,发出一声低沉沙哑的、如同野兽般的闷哼。
他环在她腰后的手臂猛地收紧!力道之大,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!另一只抚弄她唇角的手,猛地向下滑去,带着一种毁灭性的霸道,狠狠扣住了她的后脑!
温热的、带着血腥气和幽兰烬甜香的呼吸,狠狠喷洒在她的额发之上!
“很好……”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,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灼烧的胸腔里挤出来,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、被彻底点燃的疯狂和毁灭欲!“我的灼灼……”
他猛地低下头!
冰冷的唇,带着残留的血腥和毁灭的气息,如同烙铁般,狠狠印在了苏灼光洁冰冷的额头上!那朵石化花苞所在的位置!
轰——!!!
就在谢烬的唇印上苏灼额头的瞬间!
异变陡生!
整个冰髓殿,猛地剧烈震动起来!
不是地震!是源自地底深处,某种古老、庞大、阴冷到极致的邪恶力量被彻底唤醒的征兆!
嗡——!!!
一声沉闷到足以震碎灵魂的嗡鸣,自脚下光滑如镜的玄冰地面深处爆发出来!地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纵横交错的巨大裂痕!幽蓝的玄冰在裂痕中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!
紧接着——
嗤啦!嗤啦!嗤啦——!!!
无数道闪烁着幽暗符文、呈现出粘稠血液般暗红光泽的、如同巨大血管脉络般的咒纹,如同拥有生命的魔蛇,从冰层深处的每一道裂缝中疯狂地钻出、蔓延、向上攀爬!
它们瞬间覆盖了冰柱!爬满了穹顶!缠绕上那株被花瓣掩埋的枯树!如同瘟疫般,疯狂地吞噬着视线所及的一切!
整个冰髓殿,在瞬息之间,被一张巨大无比、由粘稠血光构成的、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古老咒纹巨网彻底覆盖!
那咒纹的核心,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、属于九幽地狱最深处的阴寒死寂!巨大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巨山,狠狠压在苏灼和谢烬身上!
“咳!”谢烬猛地抬起头,唇边溢出一丝黑血,幽深的瞳孔因剧变而骤然收缩!他死死盯着穹顶上那疯狂蔓延的血色咒纹,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极其凝重、甚至带着一丝……难以置信的惊愕!
“葬天棺?!”他嘶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震动!
然而,他的震惊只持续了不到一瞬!
那覆盖了整个冰髓殿的、如同活物般蠕动的血色咒纹巨网,猛地向内坍缩!如同巨兽合拢的咽喉!
无数道粘稠的血光瞬间凝聚、固化!
在苏灼和谢烬惊骇的目光中,一个巨大无比、通体由暗红色、如同凝固血浆般的晶石构成的——棺椁轮廓!
在殿中央那株枯树的位置,凭空凝聚、显现!
棺盖尚未合拢,但棺壁之上,那密密麻麻、如同活物般蠕动扭曲的古老咒纹,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死亡气息!棺椁内部,是无尽的、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纯粹黑暗!
冰髓殿的震动更加剧烈!巨大的冰柱开始崩塌!穹顶裂开巨大的缝隙!
葬天棺的咒纹,正在失控!要将整个冰髓殿,连同其中的一切,彻底吞噬、封印!
“走!”谢烬发出一声低吼,抱着苏灼就要向尚未被血咒完全覆盖的殿门方向冲去!
然而,太迟了!
那巨大的、如同魔眼般的血色棺椁,猛地爆发出一股无法抗拒的、如同黑洞般的恐怖吸力!
“啊——!”苏灼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,身体瞬间脱离谢烬的怀抱,如同断线的风筝,朝着那敞开的、散发着无尽黑暗的棺口倒飞而去!
视线瞬间被无尽的黑暗吞噬!
冰冷!死寂!粘稠!
如同坠入了凝固的墨汁!五感瞬间被剥夺!身体被一种无形的、粘稠冰冷的巨大力量死死包裹、挤压!如同被封入琥珀的昆虫!每一次挣扎都带来骨骼不堪重负的呻吟!锁灵环的尖刺深深陷入皮肉,窒息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!
这就是……葬天棺?!
永世沉沦的囚牢?!
就在苏灼的意识即将被这纯粹的黑暗和窒息彻底吞没的瞬间——
噗通!
一个沉重的身体,带着浓烈的血腥气,猛地撞入她怀中!是谢烬!他竟然也冲了进来!
“呃!”谢烬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,显然被棺内那恐怖的压力伤得不轻。他猛地收紧手臂,将苏灼冰冷僵硬的身体死死地按进自己怀里!温热的胸膛紧贴着她冰冷的脸颊,剧烈的心跳如同擂鼓般敲打在她的耳膜上!
“抱紧!”他的声音在绝对的黑暗中响起,嘶哑破碎,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急迫和……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!
苏灼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腔剧烈的起伏,以及……肩头那处伤口再次崩裂、温热的血液正汩汩涌出,浸透了她鬓边的发丝!
棺内的压力越来越大!空气在飞速消耗!苏灼的肺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每一次吸气都只能吸入冰冷的、带着血腥味的粘稠黑暗!窒息感如同冰冷的潮水,迅速淹没她的意识!眼前阵阵发黑,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痉挛!
“嗬……嗬……”她如同离水的鱼,徒劳地张着嘴,却吸不到一丝氧气。
“灼灼……”谢烬的声音贴着她的耳廓响起,更加虚弱,带着一种奇异的、如同叹息般的温柔。他环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,仿佛要将自己最后一点体温传递给她。
然后,苏灼感觉到他的一只手,缓缓地、带着一种决绝的力道,移开了她的后脑。
那只手,摸索着,最终停在了他自己胸前——那处被撕裂的衣襟下,剧烈起伏的胸膛之上。
黑暗中,苏灼看不到他的动作。
但她清晰地听到了一声极其压抑、如同野兽濒死般的闷哼!
嗤啦——!!!
紧接着,是皮肉被硬生生撕裂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声响!
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、滚烫的、带着生命气息的血腥味,瞬间在粘稠冰冷的黑暗中弥漫开来!
然后,一只冰冷而粘腻、带着浓重血腥的手掌,猛地按住了苏灼的后脑!
带着不容抗拒的、毁灭性的力量,狠狠地将她的脸——
按向了他胸前那刚刚被撕裂开的、温热的、正在汩汩涌出滚烫血液的……
胸腔创口!
“喝——!!!”
谢烬的声音在黑暗中嘶吼,如同垂死凶兽最后的咆哮,每一个字都喷溅着滚烫的血沫,狠狠灌入苏灼的耳中!带着一种疯狂的、毁灭性的命令和……一丝难以言喻的、绝望的悲怆!
“活下去……”
滚烫的、粘稠的、带着浓烈铁锈味的液体瞬间灌满了苏灼的口鼻!那是他的血!他心头最滚烫的血!
“……恨我——!!!”
巨大的窒息感和这滚烫血液带来的强烈冲击,让苏灼的大脑一片空白!她本能地想要挣扎!想要呕吐!
然而,按在她后脑的那只手如同最坚硬的铁钳,死死地将她的口鼻按在那汩汩涌血的创口之上!
滚烫的血液如同岩浆般涌入她的口腔,滑过喉咙,灼烧着她的食道!
求生的本能,压倒了所有的恐惧和恶心!
在濒死的窒息边缘,苏灼的喉咙深处,发出一声如同濒死幼兽般的呜咽。她不再挣扎,反而如同最原始的、渴求乳汁的幼崽,用尽最后一丝力气,张开口,狠狠地吮吸起来!
贪婪地、不顾一切地、吞咽着那滚烫的、带着谢烬生命气息的……心头热血!
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,带来一丝诡异的暖流,暂时驱散了窒息的冰冷。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谢烬胸膛剧烈的起伏在逐渐变得微弱,那擂鼓般的心跳声也在逐渐变得缓慢、沉重……
就在她疯狂吞咽着那救命的血液时——
一种极其诡异、极其细微的触感,混合着滚烫的血液,滑过了她的舌尖!
那感觉……如同无数颗极其微小的、带着坚硬外壳的……卵?
冰冷!滑腻!带着一种不属于血液本身的阴冷死寂!
同命蛊卵!
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苏灼混乱的意识!
然而,太迟了!
在她意识到那是什么的瞬间,那些冰冷的、滑腻的卵体,己随着她贪婪的吞咽,顺着滚烫的血液——
滑过喉咙!
滑过食道!
最终,沉重地、冰冷地——
坠入了她毫无防备的丹田气海深处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