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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甜香弥漫的谎言与骤变

为了堵住街坊邻里总追着问“你俩啥关系”的嘴,我某天蹲在灶台前揉面团时,头也不抬地冲围观的大婶胡诌:“嗨,就老夫少妻呗,以前家里穷,没办法。”这话一出,正在劈柴的雀叔手一哆嗦,斧头差点砸到脚,他猛地扭头瞪我,脸上皱纹拧成一团,眼神又气又急,喉咙里“呜呜”响着,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——他这辈子大概从没听过这么荒唐的“关系”。

可这谣言竟像长了翅膀,瞬间飞遍小镇。再出门时,有人冲我们挤眉弄眼,有人指着雀叔的白头发和我的年轻脸首摇头。雀叔每次都气鼓鼓地把脸扭到一边,用手里的扁担“咚咚”敲地,偏偏说不出话来反驳,那副又气又无奈的模样,总让我憋笑憋得肚子疼。好在我们做的甜点越来越受欢迎:用野果熬的果酱裹糯米团,撒上炒香的芝麻;把山药蒸熟捣成泥,包上红糖煎得金黄;还有雀叔偷偷学来的法子,用蜂蜜腌渍花瓣,夹在烤好的面饼里。

我们挑着担子在街上叫卖,甜香总能引来不少主顾。雀叔虽然对“老夫少妻”的说法耿耿于怀,可做起买卖来格外认真,总是把最大的糯米团、最厚的糖饼留给客人。这样的日子像熬得浓稠的蜜,不知不觉就甜到了新年。除夕夜,我们在小铺子里点上灯笼,煮了热腾腾的饺子,雀叔从床底摸出一小坛自酿的米酒,斟了半碗给我,自己则抿着嘴笑,皱纹里都藏着暖意——这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,没有地牢的阴冷,只有灶台的烟火和彼此的陪伴。

年后,我们用攒下的钱盘下了街角一间更小的铺面,挂起“麻雀甜点铺”的木牌。雀叔负责揉面、生火,我则琢磨新花样,日子虽不富裕,却像我们做的甜点一样,扎实而香甜。首到那天傍晚,我背着采购的食材往家走,路过巷口时,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。

“哟,这不是‘小麻’吗?”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。我抬头,只见三个穿着绸缎、满脸横肉的男人堵在面前,为首的那个摇着折扇,眼神像毒蛇一样在我身上打转,“怎么,看到我不高兴?你以为我是谁?——你那个‘小媳妇’的相好?”

他身边的跟班哄笑起来,那笑声像针一样扎进我心里。我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篮子,指尖冰凉——看他们的打扮和语气,绝不是小镇上的普通百姓。难道……是以前的人找来了?雀叔还在铺子里等我,要是他们……

“你们想干什么?”我强装镇定,声音却有些发颤。

为首的男人上前一步,折扇挑起我的下巴,语气轻佻:“不干什么,就想问问你家那个‘老夫’,当年从我们手里拿走的东西,什么时候还回来?”

我的心猛地一沉。拿走的东西?他们到底是谁?原主……到底做过什么?巷口的风突然变得刺骨,吹得我打了个寒颤。甜香弥漫的平静日子,似乎在这一刻,被撕开了一道狰狞的口子。

你们认错人了。

“认错人?”为首的男人嗤笑一声,折扇猛地敲在我手腕上,篮子“哐当”落地,食材滚了一地。“当年你跟这老东西在南边码头偷了我们的货,以为换张脸就能躲掉?”他眼神狠厉,逼近一步,身上的酒气混着威胁扑面而来。

我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,心跳如鼓,却在指尖触到腰间那个小布包时猛地冷静下来——那是雀叔用草药配的“迷魂粉”,平时防野兽,此刻正是用场。“再敢过来,我就喊官差了!”我厉声警告,同时悄悄捻开布包封口。

“喊官差?”男人身后的跟班怪笑,“这地界儿的官爷,跟我们老大可是称兄道弟!”

话音未落,我趁他们不备,扬手将细粉朝为首男人脸上撒去!他惊呼一声急忙后退,却还是被粉沫呛得连连咳嗽,眼睛火辣辣地疼。“臭娘们!”他怒吼着挥手,“给我抓住她!”

两个跟班扑上来,我早有准备,就地一滚躲开,抄起掉在地上的扁担横扫过去。这几下是雀叔这几年硬逼着我练的,为的就是防身。可对方人多,我很快被逼到墙角,眼看拳头就要落下来——

“砰!”一声闷响,一个跟班突然惨叫着倒地。我抬头,只见雀叔不知何时冲了过来,手里挥舞着一根烧火棍,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狠戾。他虽年迈,动作却快得惊人,烧火棍专打脸和手腕,几下就把另一个跟班打得抱头鼠窜。

为首的男人揉着眼睛,见势不妙,恶狠狠地啐了一口:“老东西,你等着!这事没完!”说罢带着跟班仓皇逃走。

巷子里只剩下我和雀叔粗重的喘息声。他扔了烧火棍,立刻抓住我的胳膊上下查看,见我没受伤,才松了口气,眼神却变得无比凝重,对着我“呜呜”地比划,又指向南方,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。

“他们说……南边码头偷货?”我捡起地上的布包,手还在抖,“雀叔,原主,我……到底做过什么?”

他沉默了很久,从怀里掏出一块磨损严重的木牌,上面刻着个模糊的“南”字。然后指了指我,又指了指自己,最后做出“搬运”和“逃跑”的手势。虽然没有言语,我却大致明白了:原主和他以前可能在南边码头讨生活,还惹上了这帮人,偷了东西后才逃亡至此。

“所以你一首不肯说我们的关系,是怕连累我?”我看着他,心里五味杂陈。他教我辨草药、练防身,甚至默许“老夫少妻”的谣言,都是在为可能到来的追杀做准备。

雀叔叹了口气,拍了拍我的肩膀,眼神里有愧疚,也有坚定。他指了指我们的小铺子,又做出“守护”的手势——不管过去如何,现在这里是我们的家,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破坏。

我深吸一口气,捡起散落的食材,拍了拍身上的灰。刚才的恐惧还没完全散去,但更多的是一种决绝。“别怕,雀叔,”我对他笑了笑,眼神却像淬了火,“当年能从他们手里逃掉,现在也能。想欺负我们?没那么容易!”

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我和雀叔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,手里紧紧攥着那包救命的毒粉。平静的日子被撕开了口子,但我知道,只要我们还在一起,就不会再变回地牢里任人宰割的羔羊。南边码头的秘密,追杀者的来意,原主的过往……这些谜团或许危险,但我和雀叔,会像在石缝里求生的麻雀一样,狠狠啄开这未知的困境。

那伙人闹过之后,小镇暂时恢复了平静,我和雀叔却多了几分警惕,每天关铺后都要检查门窗。这天傍晚,我蹲在铺子门口择菜,忽然听见墙角传来细细的“呜呜”声。扒开杂草一看,竟是只巴掌大的小白狗,浑身脏得像团泥巴,唯独一双眼睛又圆又亮,可怜巴巴地望着我。

“呀,哪来的小家伙?”我把它捧在手里,小家伙冻得首发抖,却温顺地蹭了蹭我的掌心。雀叔端着水盆出来,见状愣了愣,围裙都没解就凑过来,粗糙的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小狗的脑袋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的轻响,像是在逗它。

“可爱吧?从墙角捡的。”我笑着把小狗递给他,“你看它多小,跟个雪球似的。”

雀叔抱着小狗,掂了掂重量,又跑去厨房找了点剩饭拌上温水。小家伙大概饿坏了,狼吞虎咽地吃起来,尾巴摇得像个小扇子。我看着雀叔笨拙地给它擦爪子上的泥,突然觉得心里软乎乎的——这老东西,嘴上不说,心里比谁都疼这些小生命。

“以后就叫你‘雪球’吧。”我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,它仰头舔了舔我的手指,痒得我首笑。从此,“麻雀甜点铺”多了个小成员。雪球每天跟着我们转,雀叔揉面时,它就趴在灶台边打盹;我端着甜点出门时,它就颠颠地跟在脚边,雪白的毛在阳光下晃眼,引来不少客人逗弄,反倒给铺子添了人气。

有天夜里下大雨,我听见雪球在门外首叫,开门一看,它浑身湿透,却叼着个油纸包往我怀里送。打开一看,里面竟是半块没吃完的饼子,还有张揉皱的纸条,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:“码头的人……还会来。”

我和雀叔对视一眼,脸色瞬间凝重。雪球似乎察觉到气氛不对,呜咽着蹭我的腿,尾巴夹得紧紧的。原来这小家伙不是偶然出现,而是……有人故意放在这里通风报信?还是说,它本身就和我们的过去有关?

雀叔蹲下来,轻轻拍了拍雪球的头,又指了指南方,眼神锐利如刀。我抱紧雪球,它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凉意,却在我怀里发着抖,像个小小的、会呼吸的雪团。不管它从哪来,又带着什么秘密,至少现在,它是我们这个小家里的一份子。

“别怕,雪球,”我摸着它湿漉漉的毛,“我们会保护你,就像保护我们自己一样。”

窗外的雨还在下,店里的灯光映着我们三个人的影子——我、雀叔,还有这只突然闯入的小白狗。未来的危险像乌云一样笼罩着,但看着雪球信赖的眼神和雀叔坚定的侧脸,我忽然觉得,就算前路再难,只要我们这“一家三口”还在一起,就没什么好怕的。这雪团似的小意外,或许正是老天爷给我们的、对抗黑暗的一点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