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光径在幽冥雾中蜿蜒如活物,陆昭月每前进一步,眉心的混沌莲印便与掌心的绿光莲子共振一次。当光径尽头的十二座骨塔映入眼帘时,她突然听见无数战吼在虚空中回荡——塔身上密密麻麻的蚀心蛊纹正吞吐着赤芒,将周遭漂浮的半透明魂体吸入塔内。
「是战神魂怨。」谢清绝握紧赤霄剑,剑身神纹爆发出金光,「天道将战神墨渊碎裂的魂魄囚禁于此,每座骨塔都镇压着万缕怨魂。」话音未落,最近的骨塔突然炸开血光,无数手持残刃的魂体化作战神虚影,挥剑斩向他们。
陆昭月催动莲心灵力,却发现混沌莲印黯淡无光,灵力刚离体便被怨魂吞噬。赤霄剑的金光虽能驱散魂体,却如杯水车薪——十二座骨塔同时轰鸣,万千怨魂组成黑潮席卷而来,虚影手中的残刃竟与谢清绝腕间的旧疤共鸣,爆发出天规雷火的余威。
「这样下去不行!」红蛇缠上陆昭月肩头,蛇瞳映出骨塔顶端的血色晶石,「那些晶石是怨魂核心,击碎它们才能破阵!」谢清绝立刻挥剑射向最近的晶石,金光却在触碰到晶石的瞬间被反弹,反震之力震得他虎口溢血:「晶石被天规诅咒加固过!」
就在此时,血雾中传来恶念圣女的狂笑。她站在中央骨塔顶端,将心脏碎片嵌入塔顶晶石,无数蚀心蛊从碎片涌出,与怨魂融合成更狰狞的邪影:「混沌莲宿主,尝尝万缕战神魂怨的滋味!」被控制的谢渊站在她身侧,绿光莲子在他掌心忽明忽暗。
「谢渊!」陆昭月扬手掷出绿光莲子,莲子划破血雾,正中谢渊眉心。蚀心蛊的赤芒与莲子的绿光剧烈冲撞,谢渊发出痛苦嘶吼,瞳孔中的赤红渐渐退去:「姐姐……」他猛地挥断剑残片斩向恶念圣女,却被后者反手打入一道黑莲灵力。
「蠢货!」恶念圣女踢开谢渊,指尖弹出黑莲引爆周围怨魂,「给我撕碎他们!」融合了蚀心蛊的怨魂虚影瞬间暴涨,手中残刃凝聚成天规雷链,首劈谢清绝琵琶骨——正是万年前击碎战神心脏的同一招。谢清绝瞳孔骤缩,旧疤处的莲心血光竟自动涌出抵挡。
陆昭月见状,猛地咬破舌尖喷出血雾。莲心血光与赤霄剑的神念共鸣,在半空凝成圣女善念的虚影。善念圣女伸手抚过怨魂虚影的眉心,声音温柔却带着威严:「魂怨归位,莫再受困。」部分怨魂竟在光华中消散,露出骨塔晶石上的裂纹。
「找死!」恶念圣女挥手召出更多蚀心蛊,缠向善念虚影。谢清绝趁机将赤霄剑插入地面,神念金光顺着地面蔓延,竟点亮了十二座骨塔底座的古老纹路——那是圣女千年前布下的「镇魂阵」,此刻被莲心血光重新激活。
骨塔剧烈震颤,塔顶晶石的血色渐渐褪去。恶念圣女脸色骤变,立刻将心脏碎片按在中央晶石上:「启动最终陷阱!」碎片爆发出黑芒,十二座骨塔同时射出血柱,在中央凝成巨大的魂茧——茧中沉睡着的,正是万年前未被击碎的战神残魂。
魂茧应声裂开,一道裹挟着雷霆威压的虚影缓缓升起。虚影身着残破神袍,眉心没有天规雷纹,反而嵌着半枚混沌莲印记,与陆昭月眉心的灰影完美契合。谢清绝瞳孔剧震:「这是……战神墨渊的残魂?」
战神残魂睁开眼,眸光穿透时空,落在陆昭月身上。他抬起手,虚空一握,陆昭月竟不受控制地飞向他,眉心的混沌莲印剧烈发烫,灰影中透出微光:「圣女……我的圣女……」残魂的声音带着万载沧桑,指尖触到她眉心的瞬间,混沌莲印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。
「不!」谢清绝挥剑斩向残魂,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飞。战神残魂将陆昭月护在怀中,周身腾起战神真火,与她体内的混沌莲灵力疯狂共鸣:「万年了,终于等到你转世……混沌莲归位,我便能重塑神躯,碾碎这天规!」
陆昭月感到灵力被疯狂抽取,意识渐渐模糊。她看见战神残魂眉心的半枚莲印正在与自己的印记融合,识海深处响起圣女善念的惊呼:「不要融合!这是天道陷阱——」话音未落,战神残魂突然发出痛苦嘶吼,他的虚影开始透明,眉心莲印竟渗出黑血。
「怎么回事?」恶念圣女震惊后退,心脏碎片在她掌心剧烈跳动,「残魂为何会排斥混沌莲?」谢清绝趁机抱起陆昭月,赤霄剑的神念金光注入她体内,却发现混沌莲灵力正被一股更强的力量拉扯,流向战神残魂眉心的黑血处。
红蛇突然咬住陆昭月的手指,将谢渊掷来的绿光莲子推入她口中。莲子炸开的瞬间,陆昭月眉心的莲印与战神残魂眉心的黑血同时亮起,竟在两者之间凝成一道血色锁链——锁链上刻着天规神纹与蚀心蛊咒,正是万年前天道设下的「魂缚咒」。
「原来如此……」谢清绝看着锁链,终于明白天规使者的警示,「战神残魂被下了魂缚咒,一旦融合混沌莲,便会成为天道控制的新蛊神!」他猛地挥剑斩向锁链,神念金光却被锁链反弹,反而让战神残魂的虚影更加凝实。
战神残魂低头看着陆昭月痛苦的神情,眼中第一次闪过挣扎。他想起万年前圣女跪地哀求的画面,想起自己甘愿受雷链穿骨之刑的初衷——不是为了力量,而是为了护她周全。「不……我不能……」残魂的声音嘶哑,开始强行剥离与混沌莲的共鸣。
「休想!」恶念圣女抓住机会,将心脏碎片打入战神残魂后心,「你本就是天道诅咒的产物,乖乖成为蛊神吧!」黑莲灵力与魂缚咒共鸣,战神残魂的虚影瞬间被蚀心蛊覆盖,他眼中的挣扎化为疯狂,再次抓住陆昭月的手腕,混沌莲灵力如决堤般涌入他体内。
陆昭月的意识沉入黑暗前,看见谢清绝不顾一切地冲向战神残魂,赤霄剑的神纹与他腕间旧疤的莲心血光同时爆发,竟在虚空中凝成半枚完整的混沌莲。而在战神残魂眉心,那半枚莲印与黑血交织,渐渐化作一枚跳动的黑色莲子——莲子表面,清晰地刻着天规使者的神印与蚀心蛊的纹路。
十二座骨塔突然全部炸裂,万千魂怨在血雾中哀嚎。谢渊挣脱蚀心蛊的控制,捡起断剑残片刺向恶念圣女,却被她反手击飞,绿光莲子再次落入她手中。她狂笑着将莲子按在黑色莲子上,刹那间,天地变色,幽冥界的核心传来万雷轰鸣。
战神残魂的虚影彻底被蚀心蛊吞噬,化作新的蛊神雏形。他低头看向怀中的陆昭月,眉心的黑色莲子与她眉心的混沌莲印产生最后一次共鸣,竟在她识海深处打开一道光门——门后,浮现出圣女裂魂时最关键的记忆碎片:她并非主动裂魂,而是被天道强行剥离恶念,第三重封印里藏着的,是她为阻止混沌莲被吞噬而设下的最终诅咒。
「昭月!」谢清绝的声音穿透混沌,他挥剑斩向蛊神雏形,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。陆昭月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,眉心的混沌莲印寸寸瓦解,化作光点融入蛊神眉心的黑色莲子。而在她意识彻底消散前,听见蛊神口中吐出她从未听过的名字,带着万载的悲怆与决绝:
「阿月……这一世,换我护你……」
血雾中,恶念圣女高举着融合了混沌莲灵力的黑色莲子,狂笑声响彻幽冥界:「天道诅咒己成,新的蛊神诞生!混沌莲宿主,你可知晓,你这转世之身,本就是为了献祭给战神残魂的容器?」她的话音未落,蛊神突然发出一声咆哮,反手一掌将她击飞,黑色莲子在他掌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谢清绝接住坠落的陆昭月,发现她眉心的莲印消失无踪,气息微弱如游丝。赤霄剑发出悲鸣,剑身上的神纹竟开始剥落,化作光点融入她体内。远处的蛊神虚影缓缓转身,那双曾属于战神墨渊的眼眸里,不再是疯狂,而是一种近乎毁灭的平静,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、属于谢清绝的温柔。
他抬起手,指向谢清绝怀中的陆昭月,黑色莲子在他掌心裂开,从中飞出的不是蛊毒,而是一道包裹着金光的魂魄——那魂魄的面容,与千年前的圣女分毫不差,却带着混沌莲最本源的灵力。而在幽冥界的最深处,天规使者的神念虚影缓缓浮现,手中的卷轴无风自动,露出最后一道被抹去的神谕:
「混沌莲归位之日,战神墟中藏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