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鸾见计谋得逞,随后也不再刻意压抑,婉转如黄莺般的歌声瞬间响彻云霄。
正在房间悠闲喝茶的柳青鸢听到声音,手猛地一抖,口中茶水瞬间喷了出来,溅湿了身前的锦缎垫子。
她瞪大了双眼,眼珠子都快掉出来,直勾勾地盯着江含星卧室的方向,嘴巴大张,好半晌才结结巴巴道:“这么刺激吗!”
柳青鸢放下茶杯,轻叹一口气,低声道,“也不知今后还有没有机会轮到我啊……”
……
洛云裳本就被伤痛折磨得虚弱不堪,此刻那强撑的最后一丝力气也如丝线般“啪”地断掉。
她双腿一软,像破败的木偶般重重瘫倒在冰冷的地上,扬起一小片尘土,凌乱的发丝肆意散落在她惨白如纸的面庞周围,几缕发丝还黏在嘴角,那未干的血迹此刻看来更添几分凄厉。
洛云裳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那不堪入目的场景,眼珠似是定住,毫无神采,仿若被瞬间抽走了灵魂。
她的嘴唇微微颤抖,忽而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:“哈哈哈哈!”
笑声划破寂静,却没有半分欢愉,只有无尽的悲凉与癫狂,惊得梁上的灰尘簌簌而落。
笑罢,洛云裳又似哭非哭地哽咽起来,双手无意识地在身侧的尘土中抓挠,指甲断裂,嵌入掌心,鲜血渗出,她却浑然不觉。
时而痴痴傻笑,时而又猛地揪住自已的头发,拼命撕扯。
她就这样眼睁睁看着爱人与他人缠绵,自已却被禁锢于此,无能为力,只能任由绝望将自已一点点吞噬。
“洛宗主,骗骗别人还行,可千万别把自已也骗了。”
红鸾强撑着疲惫不堪的身躯,双手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,费了好大的劲才将累坏的江含星平稳地安置在床上。
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着,仔细地为江含星掖好被角,又轻柔地捋了捋他额前那凌乱不堪的发丝。
做完这一切后,她身形晃了晃,险些跌倒,好不容易稳住身形,才颤颤巍巍地一步步挪了出来。
此刻正是她一年中战斗力最为鼎盛的时节,按常理来说,“力气”应如汹涌潮水,取之不尽、用之不竭。
可现实却是,红鸾惨胜。
这场看似悄无声息却凶险万分的战斗,已然将她的精力压榨得一干二净。
而且这还是基于东方玥先行战斗的基础上的……
回想起屋内那一片狼藉的景象,红鸾心有余悸,后怕得厉害,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,要是自已哪怕晚来一步,东方玥恐怕早就以这种屈辱的方式陨落了。
而造成这一切混乱与危机的罪魁祸首,此刻还瘫倒在一旁,时哭时笑。
红鸾抬眼望去,心中的怒火“噌”地一下就冒了出来,她强忍着身体的不适,几步跨到洛云裳面前,居高临下地怒视着她,胸脯因愤怒而剧烈起伏,用力拎起洛云裳的衣领破口大骂:“你也配为人师?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!把含星害成这样,还险些断送了玥儿的性命,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?你平日里装出的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,到哪里去了?”
洛云裳瘫坐在地,发丝凌乱地糊在脸上,嘴角溢血,眼神癫狂。
她听闻红鸾的斥责,猛地抬起头,像是被触到了逆鳞,扯着嗓子嘶吼起来,话语毫无逻辑,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端着的师尊模样,活脱脱像个撒泼的泼妇:
“你少在这儿装好人,你们师徒俩又能好到哪儿去?”
她伸手指向虚空,指尖颤抖,“先是柳青鸢那个贱人,霸占我的徒弟,不要脸!下贱!”
洛云裳越说越气,唾沫星子横飞,身子剧烈颤抖,又恶狠狠地瞪向屋内,“再看看现在,当着我的面,强占我的徒弟,你们师徒这是一脉相承的不要脸!下贱!”
说到此处,洛云裳突然仰头狂笑起来,笑声凄厉,似是要把满心的悲愤屈辱都宣泄而出来。
可笑着笑着,洛云裳的眼泪又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,和着嘴角的血迹,显得愈发凄惨悲凉。
“含星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…我的含星……师尊带你走好不好?”
洛云裳眼神空洞地对着虚空,开始自言自语起来:“乖……师尊回去就给你做最爱吃的桃酥……我们在一起一辈子,永远不分开。”
说着,她嘴角竟微微上扬,勾勒出一抹温柔的笑意,沉浸在自已臆想的美好场景之中。
可转瞬之间,那抹笑意又僵在了脸上,洛云裳的双手开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,似是要抓住什么正从指尖溜走的东西,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。
“别……别走……”她哭喊着,嗓音沙哑破碎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在地上翻滚挣扎,发丝凌乱地缠裹在身上,和着尘土与血迹,狼狈不堪。
片刻后,她又仿若失了魂般安静下来,蜷缩在角落里,眼神呆滞,嘴里依旧含糊不清的喃喃自语。
红鸾看到洛云裳这副模样,心中原本汹涌的怒火,像是被一场冷雨浇灭,只剩残烟缕缕,终究不忍再责备。
“罢了,洛宗主,你先起来。”
红鸾伸手欲拉她起身,可刚一触碰,洛云裳像是疯了一样剧烈挣扎。
“别碰我!”她双手环抱住自已,整个人缩成一团。
“我要等我徒弟来接我……含星他一定会来的,还有玥儿!他们都在等我。”
洛云裳歇了口气,又喋喋不休地看向红鸾,脸上挂着诡异的自豪:“你知道吗?我这两个徒弟很优秀,含星天赋异禀,才情出众,玥儿温婉灵秀,善解人意,他们本是我最大的骄傲啊……”
洛云裳又像上了年纪的长辈一样不停的絮叨,“含星小时候顽皮得很,有一回掉进冰窟窿,吓得小脸煞白,回来还跟我逞强,说没事儿,就想逗我开心。”
“玥儿总是跟在含星身后,她也很喜欢帮我整理书卷,那小手软软的,眼睛亮晶晶的,乖巧得让人心疼。”
红鸾心中咯噔一下,顿觉不妙,她赶忙伸出手,在洛云裳眼前缓缓挥了挥,可对方却似被施了定身咒一般,没有半点回应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红鸾,空洞无神。
“我的徒弟呢?你有没有见过他们?”洛云裳干裂的嘴唇微微颤抖,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哀求,“他们还在等着我……我要带他们回家。”
说着,她竟试图从地上爬起来,双手胡乱地在身侧摸索、支撑,可刚撑起一点身子,便又无力地瘫倒下去,扬起一小片尘土。
“洛宗主?”
洛云裳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红鸾,随后很肯定的说道,“你是不是见过我的徒弟,一男一女,男的只有这么高,今年只有九岁。”
洛云裳把手放在腰间比划了两下,接着说道,“女的大概到我肩膀的位置……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