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常宁吗?那也是个好名字。”
石头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里的东西。
油纸甫一打开,李常宁便闻到了一股甜腻腻的味道。
蓝衣少年憨厚一笑,一手挠着头道:“这是蜜饯,顾郎中开的那药方子煎出来,隔着老远我都闻到苦味了,我给宋奶奶送我娘烙的饼,就顺道带了些过来,赶巧呢,李姑娘你就醒了。”
李常宁接过蜜饯,在石头充满希冀的目光下拿起一颗放入口中。
甜,却不如闻起来那般腻,正正好冲淡了嘴里的苦味。
李常宁不怕苦,也不喜吃甜。
但她此刻却觉得蜜饯的味道还不错。
“谢谢你,……”道谢的话说了一半,李常宁才发觉她还不知道这蓝衣少年的名字。
“哦,我叫江石,大家都叫我石头!”石头笑道,憨厚非常。
李常宁清冷的面容也露出一抹笑:“谢谢你,石头。”
少女面色惨白,额头虽有伤,却毫不影响遗世独立之姿。
这笑,使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朵初绽的昙花。
宋长安被她这一笑晃了眼,更别说石头。他两只耳朵都烧红了,偏麦色的脸颊也攀上一团红晕,最后“落荒而逃”。
“那、那个,天色也不早了,我先回去了啊!”
李常宁不明所以,稍带疑惑地转头看向宋长安,后者清咳一声:“他只是害羞。”
“李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?”宋长安收拾了药碗与汤勺,又将那包蜜饯包好,放在一边的矮凳上,问道。
李常宁抱着黑猫倚着枕头,这才得空仔仔细细地打量起面前名叫宋长安的少年。
少年身量不高,也不矮,约莫比自己要高出一掌,身材瘦削,却如白杨般挺拔。
头发全部束起,额边的碎发泛黄枯燥,肤色也偏黄,但五官精致,尤其一双眼睛,清澈如水,盈盈温润,若鞠了一捧清辉,波光流转。
左眼之下,鼻侧一颗淡色红痣,平添几分风秀。
“打算?”李常宁抬起左手,宋长安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,面露惊讶。
毋庸置疑,李常宁伤的很重,那是宋长安亲眼所见的。
身上多处骨折,失血过多,再加上在秋日寒风肆虐,更深露重的山里躺了半日,她没有因失血失温当场毙命己是上天恩赐。
宋长安还记得那日顾郎中见她的第一眼就一脸凝重,首夸她命大,把了脉之后更是摇头不止:“她现在还有一口气吊着真是奇迹啊。”
白胡子老头一手把脉,一手捋着胡子,一会摇头,一会叹气,对着一旁的宋长安道:“小子,老夫我可说实话啊,这姑娘救不救的回来全看她自己造化,喝了我开的方子,过几日醒了那是老夫我医术高超,若是醒不来首接一命呜呼了,你也不能怪罪老夫我,那是她自个儿造化不够。”
顾郎中的话犹在耳旁。
可如今不过两日,她不仅醒了过来,原本折掉的左手小指竟然变得完好无损!
“我目前没有什么打算,不过,我可以在这儿多住些时日吗?”有所求,她声音稍带些温度,询问道。
宋长安面露为难,他向来不信鬼怪妖邪之说,但这姑娘着实怪异。
“放心,我自然不会白吃白住。”见他仍然在犹豫,李常宁以为他在担心自己白吃白喝。
宋长安闻言反而警惕起来。
李常宁却变戏法儿似的掏出几块碎银,递到宋长安眼前:“这些是为我诊治以及买药的钱,算来应该还够我最近几日的食宿吧。”
宋长安松了一口气,目光触及少女如玉的手掌中的几块碎银,方才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。
她哪里来的银子?
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,而眼睁睁地看着他后退一大步的李常宁:?
少女不解蹙眉,怎么?
她拿着银子的手收回来也不是,再伸到宋长安面前也不是,一时之间左右为难。
空气一瞬静默,而李常宁的肚子此时非常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,咕咕的声音在这一方狭小的空间中异常清晰。
气氛些许尴尬。
“小安呐,吃饭喽。”宋奶奶端着一个托盘,里面是一碗粥和一碟饼,她走进屋来,打破了尴尬的氛围。
粥还冒着热气,散发着谷物的清甜香味。
宋奶奶慈爱地看着床上半卧着的李常宁,语气心疼:“李姑娘可算醒了,我熬了粥,清清淡淡的,正适合大病初愈的人,赶快趁热吃吧。”
“谢谢奶奶。”李常宁接过粥,顺势将手里的银子放在了托盘上。
“唉,李姑娘,你这是做什么……”宋奶奶放下托盘,将几块碎银拿出来,“纵使姑娘有钱,想要报答小安的救命之恩,也用不着这么多。”
“奶奶,叫我阿宁就好。”李常宁捧着粥,笑道:“奶奶,是我失去了一部分记忆,还想在这多留些时日,这些钱啊全当是我的食宿费,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嘛,我这伤,可能还要待个十天半个月的,您就别推脱了。”
“阿宁姑娘确实伤到了筋骨……”
“叫阿宁就好啦。”
李常宁与宋奶奶聊的热络。
“喵。”
那小黑猫似乎也很喜欢宋奶奶,对着白头发的老人家摇头晃脑,煞是可爱。它乖巧地将爪子放在宋奶奶胳膊上蹭了蹭,叫声软糯。
站在一旁的宋长安被彻彻底底忽视,此时他觉得自己倒像个外人。
少年无奈,不过算是看出李常宁没有恶意。
“奶奶。”
宋奶奶这才注意到站立一旁的少年似的,不过看了一眼,又转过头,眼角细纹绽开,接着逗弄小黑猫。
“奶奶,这是我的猫,叫白糖。”
宋长安微微侧首,似是疑惑为何一只黑猫会叫白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