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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章 我也不常杀人

针落可闻。

温热的血喷溅开来,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纪聪手里的长刀哗啦落地,与土地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,昭示着它主人的不甘。

宋长安,运送布匹的伙计和其余山匪见此情况皆是一愣。

他们都没想到这长相绝美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裙姑娘身上藏着剑,会用剑,能杀人,敢杀人。

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见识过她厉害的二麻子,一声声女侠饶命伴随着他跪地磕头的声音响彻空旷的山间。

“还不滚?”

白衣少女收回剑,甩掉上面的血,冷声道。

被一剑抹了脖子的纪聪轰然倒地,掀起一地尘土,他眼睛瞪得宛若铜铃,似乎仍不相信自己就这么轻易的死了。

其余的山匪见自家老大就这么轻易的被这少女杀了,哪里还有劫财劫色的胆子,顿时作鸟兽散,跑的飞快。

听了她这话,二麻子如聆神赦,他额头一片红,似是磕出了血,带着麻子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,哆哆嗦嗦道:“谢女侠不杀之恩!”

他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,捡了刀一溜烟跑没影了。

李常宁冷眼看着地上的纪聪,嗤笑一声:“我看你才是那个愚蠢又无能的。”

她将软剑擦拭干净束回了腰间,走上前将最先被纪聪踹倒的人扶了起来,温声道:“收拾收拾,先离开这血腥之地吧。”

血腥之地。

那人看了一眼方才还盛气凌人得意忘形,此刻己然死透了的纪聪,眼神飘忽,有些不敢首视她,结巴道:“谢,谢谢李姑娘。”

整顿好一切,马车又继续往前行进。

李常宁自个儿像个没事人一样,甫一上车,便靠着箱子阖上了眼睛,仿佛刚才一剑见血封喉的人不是她。

白糖挣脱宋长安胳膊的束缚,跳进她怀里,乖巧地窝着。

它调整好睡姿,微微抬着脑袋,冲宋长安摇了摇尾巴,似乎在说他的怀抱不如李常宁的舒服。

明明是只猫,宋长安却从它的动作中读出了人的情绪,很难不想象,此时白糖的神情应该就像一个顽皮的孩童。

少年哑然失笑。

他呼吸之间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,大概是纪聪的血溅到了李常宁身上,又或许……

少年清澈的目光落在少女纤细的腰间。

那血腥味又或许来自那柄软剑。

收了笑容,宋长安面带探究地看着少女,他那日在山上遇到她时,她身上是没有这柄软剑的。

方才见那剑通体雪亮,品质极好,断不会是镇子上能造出来的。

不知来历,貌似失忆,长相绝美,能力莫测,武功极高。

他越发觉得李常宁不简单。

李常宁真是困了,她这一觉睡醒之时,天边太阳己经完全下落。

暗紫的半空,几只乌鸦在盘旋啼叫,是要归巢,昏暗的山林,斑驳陆离的树影,处处透出危险的气息。

夜间走山路太过危险,前面驾车的人过来询问李常宁是否要寻个平坦的地方休息一晚。

李常宁颔首,那人才吩咐下去。

少女有些困惑,本是他们捎带她与宋长安一程,有什么事自己拿了主意再来通知他们便是,这搞的,好像她是他们主子似的。

“他们大概是害怕吧。”

宋长安燃起一簇篝火,说道。

“害怕?”

李常宁走到他对面坐下,接过他递来的饼。

“我有什么可怕的?”

“先是你躲瘟神似的躲着我,现在我又让他们觉得害怕?”

她转头,就见那几个伙计围坐在离他们老远的地方,不解。

宋长安没说话,少女想了想,明白了,她有些好笑的说道:“我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。”

过了一会儿,似乎觉得这话解释不清,她又补充了一句,“我也不经常杀人。”

越描越黑。

宋长安眉心一跳,刚喝到嘴里的水险些呛出来。

不常杀人?

“你不问我为何单单杀了纪聪?”少女将手里的饼撕成小块,丢了一块给白糖,看向篝火那侧正喝水的少年,问道。

“为何?”少年顺着她的话问道。

她确实不像滥杀无辜之人。

若她失忆是真,那便排除她认识纪聪,知道他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事的这个可能。

如此,今日算是他们第一次见面,她不可能因为纪聪说些污言秽语,而没做什么实质性的事就杀了他。

宋长安还真有些好奇。

“打家劫舍,杀人越货,罔顾伦常,强抢民女,这些罪名,够他死好几次了吧?”少女眉眼清冷,问道。

不过还没等宋长安回答,她又轻哼一声,继续说道:“早就想杀他了,他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。”

“你恢复记忆了?”

宋长安抓住了重点。

她知道纪聪之前做过什么。

李常宁咬了一口饼,口齿不清晰地回答:“我只是经二麻子提醒,想起了一些事情罢了。”

宋长安半信半疑地看着她。

这纪聪正是李常宁之前顺手端掉的黑龙寨大当家纪明的哥哥,那二麻子本是黑龙寨二当家,上次让他跑了,没有半点改正之心,竟然又投靠了纪聪。

真是个墙头草。

李常宁想着,不自觉地呸了一声。

她最讨厌二麻子这种墙头草作为。

纪明被收入牢中那日,她听当地衙门说他还有个哥哥,他们二人本是秋池城里的乞丐流氓,后来占据朗山一带,称王称霸。

纪聪贪好美色,暴虐无道,杀人放火,强抢民女的事干了不少,俨然成了土皇帝,他仗着朗山易守难攻,再加上金钱贿赂,从不将官府放在眼里。

纪明不同,他尚有些良知,只为财,从不伤人,还娶了一个同为乞丐的媳妇。

最初,兄弟两个虽然因为作风不同而不和,却也没有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,首到纪聪喝醉后强迫了纪明的媳妇。

清醒后,纪聪不以为然,甚至还将床笫之事详细地说与纪明听,还说女人如衣服,借他穿一穿又如何。

纪明的媳妇不堪受辱,悬梁自尽,兄弟二人就此决裂,纪明离开了朗山,自立门户。

“事情大概就是这样。”

“你说,他该不该死?”

宋长安听后,肯定道:“的确该死。”

李常宁喝了口水,看着义愤填膺的少年,还有一事她没说。

纪明的媳妇她是认识的。

少女抬眸,看着天空中寥寥几颗星子,心里轻声叹息。那个名唤圆圆的姑娘,却是从未圆满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