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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三章 人养青玉

青玉镯裂痕处的凝胶突然剧烈蠕动,顺着方梨腕骨钻进皮肤。她惊恐地发现那些蓝色物质正在血管里游走,像无数条冰凉的蛇缠绕住心脏。

宋云舟指腹擦过她颈动脉,蓝紫色电弧在皮肤下炸开细小光斑:"你二十二岁那年,奶奶给你戴上这对青玉镯的时候,可不是这副表情。"他低头时,婚戒狠狠硌在她锁骨上,"要我帮你温习感激涕零的模样么?"

方梨疼得发颤,血色从唇上褪去。那年她刚到A城,寄住在宋家老宅。鲜血不小心染上了青玉镯子,宋老太太将青玉镯子套上她手腕时,她满眼感激与欣喜。彼时那个少女看到宋云舟,她还在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…

电弧突然暴涨,方梨痛呼出声。宋云舟掐着她后颈把人按在梳妆镜前,镜面映出她后背蜿蜒的蓝色经络:"看清楚了,这些能量体靠你的心血供养三年,现在说离婚?"他指尖勾开睡衣纽扣,"不如猜猜,剥离的时候要剖开几层皮肉?"

"奶奶说青玉养人…"方梨破碎的笑声混着血沫,泪水止不住往下掉,"原来竟是我养着这青玉镯。”

原来,真相这样残忍。

那一声声亲昵的“小梨”,此刻在她耳中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。这世上除了婆婆,哪会有人真得疼惜她?

悲愤交加,方梨猛地抬手,用尽全身力气砸向梳妆台。“砰”的一声沉闷巨响,坚实的檀木台面瞬间凹下一块,西分五裂的木茬突兀。可那承受巨大冲击力的青玉镯,却依旧完好,不见丝毫裂痕,只幽幽散发着清冷光泽。

“我不要戴着它,不要!”方梨如受伤困兽,疯狂扯着青玉镯,发出绝望悲怆的嘶吼。

可是青玉镯根本就脱不下来,无论她如何用力,镯子只是晃晃悠悠,却像长在她身上一样,紧紧箍着她的手腕。

方梨的指甲因用力泛白,有的甚至折断,鲜血从指尖缓缓渗出,洇红了青玉镯边缘,可镯子依旧牢牢套在她手腕上。

首到此刻,她才彻底明白了夏衍朝她喊的话,

“…你不该被这种人控制…”

“…快离开他,离得越远越好…”

……

“你说过要和我岁岁年年。“宋云舟突然松开手,看着方梨像脱线的木偶般滑坐在地,“现在这副贞洁烈妇的样子给谁看?”他蹲下身摸着她手腕上的青玉镯,裂痕处伸出无数蓝色触须,"夏衍摸你的时候,青玉镯也兴奋得发抖吧?毕竟是夏家的人啊…”

方梨突然抓起梳妆台上的修眉刀刺向心口,刀尖却在触及皮肤的瞬间被蓝色经络缠住。宋云舟踩住她手腕轻笑:“忘了说,它们现在己经有意识了,最怕宿主寻死。”他碾碎修眉刀像碾碎一片枯叶,”毕竟养了三年的点心,怎么舍得弄坏呢。”

宋云舟的婚戒在晨光里泛着血光,那是方梨锁骨渗出的血珠。他忽然俯身舔过那道伤口,舌尖裹着电流的刺痛感让方梨浑身痉挛。镜中映出她后背游走的蓝色经络,像无数条发光的水蛭在皮肤下游弋。

“知道奶奶为什么选你做我的妻子吗?”宋云舟的指尖划过她战栗的脊线,突然露出少年时代那种令人心悸的笑:”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来老宅,打碎奶奶的钧窑茶盅?”沾血的手指在她锁骨画圈,“当时你吓得发抖,却不知道碎瓷划破手掌时..….”

他贴着方梨战栗的耳垂呢喃:“那滴在青玉镯上的血,美得像朱砂点绛唇。”

方梨的瞳孔在雾气中紧缩成针尖大小,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突然在视网膜上显影。

二十二岁那年的春天,钧窑天青釉碎片扎进掌心时,宋云舟攥着她滴血的手腕冲进医疗室。少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汗湿的鬓角:“小梨,别怕。”

少女的心怦然心动……

此刻同样的呼吸喷在她后颈,却像毒蛇吐信:”当时我就站在屏风后面,看着青玉镯吸食你的血。”他犬齿着她跳动的颈动脉,跃跃欲试,“因为只有被青玉镯吸食掉的血液,才能唤醒镯子里的能量,才是被它选中的宋太太。”

方梨盯着自己的掌心,那里曾有一道淡褐色的旧伤疤。原来这具身体从踏进宋家老宅那刻起,就注定要成为豢养怪物的容器。

所有她自以为是秘密的东西,原来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一提。那些她小心翼翼守护的过往,那些她以为能成为两人之间羁绊的回忆,在宋云舟这里,不过是一场可笑的闹剧。

方梨仿佛能看到,在某个阴暗的角落,宋云舟正得意地看着她在这张由他们编织的大网中苦苦挣扎。她曾经的天真与信任,此刻都成了刺痛自己的利刃。她以为的爱情,不过是他们玩弄的游戏;她以为的真心,不过是他们阴谋的伪装。

“我还真是傻得可怜……”方梨喃喃自语,声音中充满了痛苦与不甘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,不是因为那还在身上蔓延的疼痛,而是因为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绝望。曾经,她以为找到了可以托付终身的人,可如今才发现,自己不过是他们手中的玩偶,被随意摆弄,任人宰割。

他们早就谋划好了一切,让她心甘情愿地成为他们的猎物。

他扯开领带缠住她手腕,“这些年每个月的体检,都是在查看你供养青玉镯后的身体状况。”

他的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,可这话在方梨耳中,却如五雷轰顶。

方梨突然想起婚后每隔一两个月,宋云舟都会亲自带她去宋氏名下的医院体检。那时的她,还满心欢喜地以为这是丈夫对自己的关怀。每次体检,她都乖乖配合,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。

在抽血的时候,她因为害怕和紧张,身体总会微微颤抖。而宋云舟总会适时地体贴地抱紧她,用温柔的话语安抚她:“别怕,有我在呢。”

在那一刻,她甚至会觉得宋云舟是有点爱她的。

可如今,真相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,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。原来那些所谓的温存时刻,全是对实验体的观察记录。宋云舟的温柔、体贴,不过是为了掩饰他那可怕的阴谋。他关注的根本不是她的感受,而是那被青玉镯影响后她身体的各项指标变化。

方梨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,这里的一切都让她作呕。

“你,怎么能这么狠……”方梨喃喃自语,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夺眶而出。

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。

"所以那些体检报告..."她缓缓转头,死死盯着镜中的男人,"每次你说指标正常时的笑,都是在庆祝饲养场里的牲畜足够健康?"

宋云舟缠绕领带的手骤然收紧,却在方梨腕骨泛起青紫时触电般松开。破碎的晨光里,他脖颈绷出凌厉线条,喉结滚动的阴影落在她锁骨渗血的咬痕上:"牲畜可不会在主人发病时,主动把脖子送过来。"

空气里浮动的雪松香突然变得粘稠,方梨想起三个月前的雨夜。宋云舟浑身湿透地撞开房门,瞳孔缩成针尖状,犬齿撕开她睡衣领口时滚烫的喘息里带着血腥味。而她的身体竟比意识更早做出反应,颤抖着将动脉贴向他开裂的唇。

此刻那些蓝色经络仿佛感应到她的羞愤,突然在皮肤下剧烈翻涌。方梨疼得蜷缩起脚趾,却对着镜中男人笑得凄艳:"宋总现在怎么不咬了?是嫌被夏衍碰过的血脏?"

梳妆台突然被掀翻的巨响惊飞窗外白鸽,宋云舟掐着她脖颈按在满地狼藉中。青玉镯撞碎木地板的脆响里,他指尖电弧灼焦她耳畔散落的发丝:"你以为我为什么留着他右手无名指?"暴怒的瞳孔映出她涨红的脸,"那只碰过你的手,本该被完全碾成齑粉!"

方梨面色苍白。

宋云舟见好就收。

他松开她,温柔轻摸她的脸蛋:“宋太太,乖乖的听话,我们还跟从前一样。”

方梨笑了,跟从前一样?

跟从前一样每天侍候他讨好他,却得不到一点点关心和尊重,哪怕是家里的佣人都可以给她脸色,跟从前一样……被他蒙在鼓里榨干致死吗?

这样的从前、这样的男人,

她都不想!

宋云舟的手机又响了,

这次他走到门口才接起来,“念念…”

他的语调突然掺了三分温存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