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梨腕间的领带松脱半截,在月光下晃成一道苍白银河。
"你总说是我算计。"她忽然抓住那截真丝领带,指节泛青,"那年暴雨夜,是谁在婚宴上把我拽进更衣室?是谁说'既然你这么想当宋太太,我成全你'?"
钢琴深处传来幽微共鸣,像有把钥匙正在转动尘封的锁。
方梨看见宋云舟瞳孔里闪过教堂更衣室的镜面——潮湿的婚纱紧贴她颤抖的脊背,镜中映出沈知念遗落的头纱正被暴雨浸透,而他的婚戒卡在她肋骨间,烙下第一道名为耻辱的烙印。
“看来宋太太是还想重温一番那种滋味。”
宋云舟再次走近她,用力抓住她的手腕,迫使她趴在琴盖上。
他们当过几年夫妻,他最是知道怎么惩罚妻子,
"放开!"方梨突然剧烈挣扎,她摸到琴凳上的黄铜烛台,“你再碰我,我就….“
”就怎样?“宋云舟捏住她手腕往琴盖狠砸,烛台应声落地,“用这个捅我?还是捅你自己?“
他膝盖顶开她发抖的双腿,整个人伏在她耳际恶劣低喃,“装什么贞洁烈女?夏衍碰得,我碰不得?”
说着这些话,宋云舟自己也弄不清楚是愤怒居多还是有一些其他的东西。
比如,吃醋。
“嘶啦”一声,方梨顿感背后一凉。
宋云舟毫不留情地撕开了她背后仅存的遮蔽。
月光穿过琴房穹顶的彩绘玻璃,那些斑斓的色块投射在方梨赤裸的脊背上,将她化作一具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琉璃美人。
宋云舟单手按住她后颈,另一只手扯开她内衣搭扣的动作娴熟得令人心寒。三年来,这架钢琴每个降E调的位置都浸过她的泪,此刻琴槌敲击的震动正通过金属琴弦传递到她战栗的肌肤。
"这么紧张?"他手指探入她凌乱的长发,"你抖得比第一次还厉害。"冰冷的婚戒擦过她耳后敏感处,那是从前情动时他最爱流连的地方。
他的指腹着她肩膀上的月牙胎记。
曾经,每个与方梨缠绵过后的夜晚,他都会温柔地亲吻着这道胎记,在心底亲昵地念着“小月牙”。
他掰过她的脸,却发现掌心里全是冰凉的泪。这个认知让他莫名烦躁,扯过西装外套扔在她身上,“滚去洗澡,你身上的味道让我恶心。”
管家举着还在视频通话的平板僵在门口:“先生,沈小姐说她有事找….“
管家话音未落,平板电脑里传来沈知念甜腻的嗓音:"云舟哥,快看娱记新闻,头条是方姐姐私会财阀夏公子......"
方梨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气,抓起琴凳上的乐谱砸向平板。液晶屏幕在管家手中炸开时,沈知念的惊呼与宋云舟的怒吼同时响起。
"你疯了?"宋云舟擒住她手腕的力道几乎要捏碎骨头。
方梨却笑起来,
“是,我疯了,那也都是被你们逼疯的。”
“既然你不肯离婚,那我就顶着宋太太的名号继续……”
“你敢!”
宋云舟的脸色,变得难看无比。
方梨还来不及反应时,他己经来到她身边,他捏住她精致的下巴,贴住她耳骨危险逼问:“继续跟夏衍厮混?”
方梨整个人都在颤抖。
她没否认。
宋云舟不怒反笑,他贴近她,像是情人间的喃语:
“你再敢找他试试……”
方梨瞪大眼,看着他,
她知道宋云舟迟早会对夏衍下手,但是夏衍这么不堪一击的吗?
宋云舟抬手看了看腕表,
“再过一个小时,夏家就要宣布一则消息,到时候,他恐怕连丧家之犬都不如。”
被剥夺了继承权的浪荡子,还有什么前途可言。
他拿着手机贴在耳边,长腿一迈,转身出了房门。
方梨有些不确定了,宋云舟这个人,别的不好说,起码在她面前从来没说过大话。
看来,夏总十有八九是遇到麻烦了。
秦管家早己默默离开了。琴房突然陷入死寂,只有落地钟的滴答声在撕扯空气。
方梨浑身发颤,缓缓拢紧那件带着宋云舟气息的西装外套,拖着如灌铅般沉重的双腿回到自己房间。
她机械地打开手机,瞬间,一条条刺眼的头条新闻映入眼帘,全是所谓“宋太太与夏衍举止亲密”的不堪照片。照片里的画面被恶意剪辑拼凑,暧昧至极,不堪入目。
她,竟以这样的方式,一夜之间“声名远扬”,方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。
沈知念不就是想要这种效果,毁了她,她和宋云舟可以毫无顾忌地双宿双飞了吧。反正在他们眼中,她这个宋太太己然是个不知检点、放荡不堪的女人。
她只能庆幸婆婆暂时还在ICU,还不会用智能机……
浴室蒸汽氤氲,方梨怔怔望着镜中自己光洁的肩头。半小时前被琴盖硌出的红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,像是有人用橡皮擦去了素描本上的铅笔印记。
“怎么会这样?”
她颤抖着伸手触碰烧水壶金属外壳,100℃的保温指示灯明明灭灭。指尖传来灼痛,却在抽离的瞬间恢复如初,连最细微的纹路都没改变。
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下午,沈知念那充满恶意的面容浮现眼前,滚烫的热汤毫无预兆地朝她泼来。那时,她竟未感觉到太过强烈的疼痛,原来并非汤的温度不够高,而是……她的身体似乎己然异于常人。
方梨缓缓拉开抽屉,拿出那把冰冷的剪刀。剪刀反射出的寒光,在灯光下闪烁不定。
她要试试,
刀刃压上手腕的瞬间,她竟有些期待——若这道伤痕能停留超过三秒,或许就能证明自己还是个人类,而不是什么可怖的怪物。
血珠刚渗出就凝固成暗红色琥珀,三秒后连那道浅白划痕都消失不见。方梨痴痴望着水面晃动的倒影,忽然低笑出声。
原来她真的成了怪物,还是个带着保质期一个月的怪物。
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。
"不要~"宋云舟踹开门的瞬间,方梨故意用手按住伤口。
看着他暴怒中混杂着惊慌的神情,某种扭曲的快意涌上心头——原来她的生死还能牵动这个男人的情绪。
他攥住她的手腕,却摸不到伤痕。
方梨突然笑出声,水珠顺着她睫毛滚落,分不清是泪水还是蒸汽:"宋总怕我死了,就没人当你的玩物了?"
宋云舟的手还卡在她腕间,浴室顶灯在他眉骨处投下阴影。方梨嗅到他身上残留的雪松冷香混着血腥气——方才撕扯时剪刀划破了他手背。
"玩物?"他拇指重重碾过她锁骨下方快要消退的淤青,"你倒是越来越像条疯狗。"
花洒突然被拧到最大档,冷水劈头盖脸浇下来。方梨呛咳着去抓浴巾,却被宋云舟反剪双手按在瓷砖上。他膝盖顶住她后腰的动作太熟练,仿佛这具身体每个反抗角度都经过三年训练。
"放开!"她挣动时手肘撞到置物架,玻璃瓶噼里啪啦砸在防滑垫上。沐浴露混着鲜血在排水口打旋,方梨盯着自己脚背被玻璃划开的伤口——那道血痕正在以诡异的速度收拢。
宋云舟突然松了力道,他眼底暗流涌动。
果然和监测报告一致,她的细胞活性比上次检测时又提升了137%。
他捏着她下巴转向镜面,湿发黏在两人紧贴的侧脸上:"看看你这副样子。"镜中女人后背的淤青己经褪成浅粉色,被蒸汽熏红的眼角却像抹了胭脂。
“别忘了,你婆婆还在医院呢。虽说手术做得很成功,但后续吃药调养可是一样都少不了的。”
宋云舟亲了亲她的脸颊,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…
楼下传来瓷器碎裂声。
沈知念带着哭腔的控诉穿透门板:"云舟哥,你答应过今晚陪我的,我打你电话......"方梨感觉后颈的压制骤然消失,宋云舟扯过浴巾扔在她头上,金属门把手被拧得咔咔作响。
"十分钟后下楼。"他甩上门时的气流掀飞了洗漱台上的避孕药盒,铝箔板在积水里浮沉。方梨赤脚踩碎药片时,听见沈知念娇笑着问要不要帮宋云舟擦药。
方梨静静地望着宋云舟的背影无意识地轻喃:“宋云舟,你知道不知道……其实我不喜欢你了,不喜欢了!”
她说了好几遍——
似乎要自己下定某种决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