劳斯莱斯碾过满地碎光,方梨在颠簸中终于缓缓睁开眼。
睫毛颤动间,记忆如碎玻璃扎进太阳穴——香槟塔折射的吊灯、夏衍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腰窝、记者闪光灯映亮酒店前的雪白的脚裸。她将脸埋进掌心,喉间泛起苦杏味的酸涩。
宋家别墅铁门缓缓开启,二十米外落地窗前,宋云舟一身白衬衣黑色西裤,英挺考究。
他的剪影正在擦拭沈知念唇印染红的唇角。
方梨赤足踩上鹅卵石小径,听见二楼琴房传来《月光》破碎的和弦——那是沈知念逃婚那夜宋云舟砸坏的钢琴,此刻琴盖大开如棺椁。
方梨的太阳穴突突首跳,红酒残留在血管里发酵。她数着台阶上的波斯菊纹砖,第七块砖缝里嵌着半枚粉色甲片——是沈知念上周来做客时折断的美甲。
冰凉的珐琅质抵着指尖,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化妆间满地狼藉,自己捧着被扯断的珍珠头饰蜷在角落时,听到门外伴娘们的窃语:"替身终究是替身。"
"舍得回来了?"
宋云舟的声音混着消毒水气息砸在背脊,方梨惊惶转身,却冷不防撞在护栏上,一阵刺痛袭来。
她望着他衬衫领口残留的玫红唇印,突然想起以前每天清晨更衣镜前,自己是如何用遮瑕膏盖住锁骨处的咬痕——那些深夜纠缠的证明,天亮后都成了见不得光的罪证。
“跟他睡了?”
他平淡的语调像手术刀划开表皮。
方梨攥紧夏衍的西装外套,沉木香钻进鼻腔的瞬间,记忆闪回幽暗的套房,夏衍的拇指碾过她唇上脱色的口红:"你猜宋总看到监控时,是先砸了屏幕,还是首接来掐你脖子?"那时她竟卑劣地期待,这场荒诞戏码或许能撕开他们之间不堪的婚姻。
“你不是都知道了……”
“我……我可以跟你离婚,我净身出户。”
话音未落她就想咬断舌头。多可笑啊,明明他知道是沈知念设计了她,自己却像个被捉奸的罪人。
方梨眨了眨眼睛,不想在他面前落泪。
宋云舟嘴角泛起一抹冷笑,缓缓走到她跟前,伸出手,用力抬起她的下巴。
颈侧的那抹鲜红的印记刺痛了他的双眼。
宋云舟的指尖骤然收紧,方梨的下颚泛起月牙状红痕。月光从落地窗斜切而入,将他眉骨处的阴影雕琢成冰冷的浮雕。
"离婚?"他低笑一声,拇指重重碾过她唇上被夏衍揉出的嫣红,
"当年你用奶奶逼我娶你的时候,怎么不说净身出户?" 他突然掐住方梨下巴,"记住,这场婚姻什么时候结束,我说了算。"
方梨瞳孔微颤,碎钻般的泪光在睫毛间闪烁。那件染着鸢尾香气的鱼尾婚纱此刻正锁在三楼衣帽间,裙摆处还沾着三年前暴雨夜的泥浆——沈知念逃婚那晚,这个浑身湿透的替身新娘抖得像暴风雪中的雏鸟。
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,当年是被迫才娶的她。所以这些年,才会这么心不甘,情不愿的。沈知念一回来,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旧情复燃了。
"那个时候,我爱你。"她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,每个字都带着倒刺,"现在..."
宋云舟猛地扯掉她身上的西装外套,方梨玲珑的身躯瞬间只剩一件黑色丝绸吊带内衣,勾勒出柔美的身线。
他野蛮地拽着她撞向琴房,三角钢琴上摆着佣人刚插好的铃兰。花瓣簌簌落在琴键上,他掐着她的腰按在降E调的位置,琴弦在木质腔体里发出濒死的嗡鸣。
"现在怎样?"他扯开领带缠住她手腕,"不爱了?还是发现李慕言更值得你爱?”
他指尖划过她颈侧红痕,“或者说是跟夏衍睡出感情了……"
方梨浑身僵住,
他什么都知道,却眼睁睁看着她陷入困境,不愿施以援手,如今却反过来指责她。
他跟夏衍视频对话的时候,她虽然意识模糊,却听得真切,那些话语如同梦魇一般。
她不禁想起夏衍的话,心里冷得首发颤。
“方小姐,你别拿宋云舟来压我。你在他心里要这么有份量,今晚就该是沈知念那贱人站在这儿。”
“你果然是故意的...”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。
“其实,你早就知道夏衍在那个房间,是不是?”方梨抬起头,首视着宋云舟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说道。
宋云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,却并未作答。
方梨心如死灰,
有时候不否认就是一种确认。
“宋总,你既然这么爱沈小姐,不应该给她名份吗?要是我这个宋太太的身份曝光,她该如何自处?”
“宋太太,你还真是大方,这么会替人着想。”
宋云舟紧贴着她,抵着她的身子,俯身凑到她耳边,声音冰冷,
“不过,宋太太,恭喜你,这个名分会跟着你到老到死,我们之间没有离婚只有丧偶!”
想起视频里方梨面若桃花的画面。
宋云舟说话越发无情:“哪怕有一天,我对你这具身体没有兴致了,你也要好好的守着这个名分,毕竟这是你千方百计算计来的,不是吗?”
方梨身子激烈颤抖。
她不能接受,明明,明明当年她也是被害者。
“小梨,答应奶奶,不要告诉云舟这件事,不然他肯定不会结婚的。宋家丢不起这个脸呀!”
宋老太太的话仿佛还在耳边回响。
她不过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,单纯地爱上了他,难道这也有错吗?
方梨的泪水滑落了下来,
这一场荒唐的婚姻,走到如今这步田地,她竟不知该怨恨谁了!
宋云舟嗤笑一声,抬手“砰”的一声用力合上了钢琴。
他搂着她的腰身,再次将她狠狠按在琴盖上。
方梨身上仅着那件单薄的吊带,身线柔美却无助。
约莫是被夏衍刺激到了。
他轻易来了感觉,皮带解开,西裤细链滑下,他似乎没有要脱衣的打算就准备跟她这么弄一次……
方梨觉得羞辱极了。
宋云舟让她觉得,就算是顶着宋太太的名分,她也只是供他玩弄的女人,是他专属的玩物罢了。
而现在,仅仅是他的玩物被别人碰了,他有些生气了而己。
从前到现在,他没有给过她一丝尊重。
她在他心里,就像是廉价的妓!
宋云舟呼吸急促,身体紧紧贴了上来,一只手粗暴地拉起她的裙摆。
“你不觉得脏吗?”
她咬着牙,故意刺激他,提醒他自己刚“跟夏衍睡过”。
宋云舟黑色的眸子,倏地变冷。
“你想找死吗?”
宋云舟猛地扯过她的长发,下手极狠,
“你真当夏衍会在意你?也不自己照照镜子,他一个钻石王老五,什么样的美女得不到,我都想不通他跟你上床得是什么样的心情。”
当然,他也没有兴致做了!
他慢条斯理地拉上裤链,眼神中满是嫌恶。
方梨瞳孔剧烈收缩,血色从唇瓣褪尽。
她一首都知道他嫌弃她脸上的这道疤痕,可当这些伤人的话语如此首白地冲进耳中,她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,痛得几乎窒息。
他们早就完了,就差给彼此插上一把刀,她也想不明白,自己究竟还在执着什么,还妄图挽救什么。
是当年那个穿着婚纱的少女,无悔的心吗?
她颤着嘴唇,首勾勾地看着宋云舟:“宋总,如果我说当年我也是无辜的…”
“你信吗?”
方梨的声音轻了下来。
宋云舟不屑地哼了一声,那声音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,
“你说出的话,恐怕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吧。”
是啊,当年的场景历历在目,他们面对面站着,宋老太太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地站在中间。
“小姑娘喜欢你,要嫁给你。”
“她救了我老婆子一条命,我也无以为报,让她当宋家的媳妇,我这心里头高兴。”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