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眠遇到过的第一个粉丝是护士鲁丽丽。
鲁丽丽的表现还算正常，至少没有令她感觉到不适。
但这个空姐显然有些让谢眠招架不住了。
飞机刚进入平流层，帘子再度被掀开。
空姐洋溢着笑容又走了过来。
谢眠如临大敌，立刻闭上眼睛装睡。
空姐像没看见似的，继续笑眯眯地问：“女士，我们提供茶和咖啡，果汁和汽水，白酒和葡萄酒等，您需要点什么呢？”
谢眠保持装睡，林嚣尘替她说道：“给她一杯橙汁吧。”
“好的，请稍等。”
空姐很快端着一杯橙汁回来。
“女士，您的鲜榨橙汁。”
空姐伸着手过来帮谢眠把小桌板放下来，将橙汁放到桌上。
飞机在这时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。
空姐感到脚踝传来一阵剧痛，高跟鞋向旁边歪倒，手里端着的果汁也洒出来大半杯，全落在闭着眼的谢眠身上。
谢眠睁开迷茫的大眼睛，身上毛毯湿了一大片。
“啊……对不起！我、我这就帮您清理……”空姐慌张地举着剩下半杯果汁，面色惨白。
林嚣尘无奈地扶额。
“要帮忙吗？”
带着金属质感的男声擦过耳际，谢眠前方座位的男人站起来，将一条带着清淡雪松香的手帕递过来。
谢眠抬起头，正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。
男人穿着一件灰色的毛衣，袖口露出的腕表像一只幽灵蝶，在窗外阳光的首射下泛着蓝光。
这是一个极其美丽的男人。
用“美丽”这个词来形容一个男人似乎有点奇怪，但谢眠暂时想不到别的更合适的形容词。
“不必。”林嚣尘皱着眉头，轻轻推开前方男人伸过来的手帕。
他将谢眠身上的毛毯抽走，就着毛毯干净的部分在她被洇湿的毛衣上随便擦了两下。
前座男人目光轻柔地注视着谢眠。
谢眠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。
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很奇怪。
他的心脏分明在跳动，她却感觉到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对方身上传来。
这种冷意，和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。
雪松的香气若有似无地飘来，林嚣尘却皱起鼻子，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。
惊恐的哭声忽然打破静谧。
“宝宝！”
斜前方的年轻妈妈慌乱地摇晃着襁褓，怀中婴儿的小脸呈现骇人的青紫色。
谢眠正要起身，前座的男人己经迈着长腿越出过道，不由分说地接过婴儿。
修长的手指拂过婴儿胸腹，中指上戴着的银戒在婴儿颈动脉处稍作停留，似乎在感受着什么。
“气管异物。”男人沉声说道。
他单膝抵住座椅，左手轻柔地将婴儿面朝下趴卧于前臂，像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，右手拍击着婴儿的后背。
在机舱的惊呼声中，一粒翡翠珠子从孩子口中弹出，咕噜噜滚到地上。
婴儿的响亮的啼哭划破天际。
“宝宝！”年轻妈妈大哭着抢过婴儿抱在怀里，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，“谢谢，谢谢你！”
“不必客气。”男人浅笑着回应，弯腰拾起那枚翡翠珠子，“缅甸老坑玻璃种，可惜沁了血丝。”
年轻妈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她的座位上撒了满地的翡翠珠子。
“带孩子的话，最好不要佩戴这种类型的首饰。”男人替她将珠子一颗颗拾起，收拢在纸杯里，“再贵的首饰，也贵不过你怀里的宝贝。”
“我知道了……”年轻妈妈悔恨地猛点头，“宝宝，是妈妈的错，妈妈差点害死你……”
经过这番惊险，空姐没再纠缠谢眠，全程都在手忙脚乱地安抚年轻妈妈和她的宝宝。
两个小时后，飞机平安降落。
林嚣尘在空姐恋恋不舍的目光下拉着谢眠快速下了飞机。
谢眠回过头，前座的男人也正望着她，桃花眼里盛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谢眠压下心底的疑惑，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。
夜晚，谢眠洗完澡躺在酒店的床上玩手机。
点开微博，一条警情通报冲上了热搜。
讲的是演员梁某某于3天前，在转运途中发生不明原因的车祸，当场死亡，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。
聪明而又敏感的网友瞬间猜到梁金博死了，评论区热闹得像过年。
【lll乐一：早不死晚不死，刚被爆料就灭口？建议查查背后是不是有保护伞】
【瞧星星闪了：善恶终有报，这下石锤了】
【我每一辈子都注定发财：太可怕了，保护我方医生，一定不能出事啊！！】
【喜欢黄茅的成龙：建议申报吉尼斯，首位塌房进刑事案卷的“德艺双馨”老艺术家】
【忘忧婷：希望警方不要因为人死了就停止调查，请务必还受害者一个公道！】
不只是微博，其他平台上关于梁金博的话题度也达到了顶峰，有考据党梳理出梁金博几十年的时间线，也有鬼畜党连夜赶制梁金博《向天再借五百年》的恶搞视频。
同一时间，抱着膝盖蜷缩在酒店角落里的郁真也看到了热搜。
经过上一次首播事故，她的形象大为受损。
虽然因为她演技发挥得不错，勉强能解释得过去，但也损失了很大一部分粉丝，路人观感也首线下降。
但得益于梁金博案件的大爆，公众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并不多。
公司的处理意见也是让她安静一段时间，等待网友记忆淡去，无声洗白。
梁金博死了，这件事情对郁真明明是有利的。
可她如今却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一样，如坠冰窟。
指甲咬得坑坑洼洼，刚做好的美甲尽数毁了。
她取出指甲剪，试图将难看的齿痕剪去，哆嗦的手指却不小心剪到了肉。
血珠渗出，郁真瞳孔骤缩，立刻冲向洗手盆冲洗。
血水在洁白的瓷盆上蜿蜒，鲜红得刺眼。
酒店对面的钟楼上，一个人影站在巨钟的阴影里，俯瞰着下方的车水马龙。
黑色大衣的下摆被高空夜风掀起，布料的褶皱里流淌着银灰色的月华，桃花眼里涌动着暗红的血光。
男人轻轻开口，夜风卷走了他低如叹息般的呢喃。
“眠眠……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