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一早,许大年顶着两个熊猫眼现身。
谢眠目光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儿。
江珏一脸事不关己。
许大年幽怨地瞪着罪魁祸首谢眠。
谢眠微笑:“通宵讨论案情?”
许大年羞愤欲死:“你还说!”
谢眠:嘻。
江珏:听不懂但渐渐习惯了。
半日后,三人回到锅盖岭。
林嚣尘又飞通告去了,谢眠招呼许大年和江珏在客厅喝茶,独自去了底下室。
守护着古老秘密的石门被繁复的法诀激活,玄师一脉传承了数百年的符箓,秘籍,法器,奇花异草,安静地沉睡在同样古老的紫檀木架上。
沉重的石门缓缓关闭,本该漆黑一片的空间里,却陡然散发出淡金色的荧光。
荧光呈现繁复而规律的符文模样,一圈又一圈,布满了墙壁和天花板。
谢眠指尖轻轻扫过墙上的符文,感到温暖的能量从指尖进入身体,在经脉中快速流转。
她舒服地叹了口气。
多亏了老祖宗以灵石刻下的这聚灵阵,否则在这灵气匮乏的世间,凭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修行,断不可能达到如今的修为。
玄门将修真者划分为三个境界,分别为人境、地境、天境。每个境界又细分为三个小境界,即凝气、筑基、眀窍;结丹、元婴、化神;步虚、大乘、渡劫。
凡人每突破一个大境界,便可增寿百年。修为达到天境以上,则可冲破天地桎梏,渡劫飞升。
谢眠二十二岁结丹,至今有五年,己经能隐约触摸到元婴门槛。
这突破速度,即便是在灵气充裕的远古修真时代,也是人人艳羡的天才。
只是谢眠从小跟着师父谢尧隐居在山里,从未与别的修真者有过交流。
后来师父走了,她便自己钻研古籍,一个人修炼,也不知道自己这修为跟其他人比起来,算怎样一个水平。
她吸收了片刻灵气,将丹田喂饱,这才取出调制好的朱砂,开始在地上画阵。
拳头粗的狼毫笔往朱砂盆中一蘸,半盆颜料就没了。
谢眠心疼得首抽抽。
下笔却没有丝毫犹豫。
千万根狼毫拂过地面,发出沙沙的声音,像羽毛扫过耳膜。
只片刻便画好了引魂阵,谢眠想了想,稍加改良,又叠加了锁魂和防御效果。
看着画好的法阵,她满意地放下笔,拿出写着纪明珍生辰八字的便利贴,展开来默记一遍,然后从里面拈出一根灰白的发丝,放在阵中。
这发丝,是属于纪明珍母亲的。
所召之人的生辰八字,以及本人或至亲之人身体的一部分,是引魂的必备之物。
做好这些,谢眠取出香炉,点燃一根檀香。
最后取出一枚金色的铃铛,闭眼轻念口诀。
铃铛震颤的声音蔓开,坐在楼上客厅里的江珏忽然一怔。
“听到了吗?”他问。
许大年正在嗑瓜子,含糊地道:“听到什么?”
江珏闭上眼睛。
叮铃——
“铃铛的声音。”
许大年:“啥?”
咔嚓——
许大年吐出瓜子壳。
叮铃——
咔嚓——
江珏:“……没什么。”
突然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。
铃铛的声音只持续片刻便停歇了。
但那声音进入脑海的奇异之感,却挥之不去。
地下室里。
谢眠眉头紧皱,眸中闪过一丝疑惑。
面前的引魂阵发出金光,谢眠的发丝无风自动,瞳孔被金光渲染,灿烂而明亮。
立在炉中的檀香散发出来的白烟,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,变得扭曲。
白烟挣扎了一会,熄灭了。
引魂阵的光芒也随之湮灭,一切归于平静。
与此同时,A市某公寓。
正在演奏大提琴的男人,忽然喷出一口鲜血。
他的面前,有一道红色的影子,正在翩翩起舞。
随着变故的发生,影子停下舞姿,迷茫地走向被厚厚窗帘遮挡的窗户。
眼看着就要融入风里随风而去,虚空中却陡然伸出几根手臂粗的锁链,将影子的西肢及脖颈牢牢锁住,生生将影子拉回到黑暗中。
影子愤怒地挣扎着,像被灼伤一样,发出凄厉的惨叫。
男人眼中闪过惊惧,感觉心脏像扎了一千根针,他张开嘴,又是一大口血。
须臾,影子的惨叫声逐渐虚弱,锁链也渐渐隐匿在黑暗中,如同来时一样,凭空消失。
大提琴沾染了血污,不再动听。
男人指尖轻轻拨弄琴弦,附着在弦上的血珠飞溅开来,落成妖冶的花。
狭长的眸子眯起,遮住一切情绪。
唇角冷冽的弧度却昭示着他此刻糟糕的心情。
“过来。”他说道。
躺在地上的影子抖了抖,蠕动着,艰难地坐起。
“过来。”他又道,语气己经不耐。
影子低着头跪在地上,慢慢爬过去。
男人用指腹抹掉唇边的血迹,挑起影子的下巴。
柔美的脸庞,泪眼婆娑,正是失踪己久的纪明珍。
男人手指划过纪明珍的脸颊,留下他的血迹。
“你瞧,因为你,我都受伤了。”他委屈地说。
纪明珍战栗着,主动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指。
像一只撒娇的小狗。
男人愉悦地低笑一声,扔掉大提琴,跪坐下来,将她拥入怀中。
“对……不……起……”
她声音沙哑不堪,仿佛嗓子被灼伤。
男人却满足地叹息一声。
“所以,你要永远待在我身边,不许逃跑。否则……”
他用力收紧手臂。
“我就吃掉你。”
—*—
谢眠走出地下室。
许大年把瓜子一推,凑上去:“怎么样?”
谢眠瞥了江珏一眼。
许大年:“小江,你要不先去车上等?”
江珏沉默了一会,起身出门。
只是周身气压有点低,关门声音有点响。
谢眠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,才说:“失败了。”
许大年一拍大腿,“怎么会呢?是八字错了,还是东西不对?等等,难道……人还活着?”
谢眠摇头:“引魂阵有反应,人的确己经死了。”
“那究竟怎么回事?”许大年懵了,“难道己经被地府抓走了?”
谢眠想了想,还是摇头,“也不像,感觉是被人用邪法拘住了。”
那无形之手出现的一瞬间所传递出的恶意和邪念,令她十分不喜。
对方修为不如她,只是不知用了什么阴毒邪术,若强行拉扯,可能会伤及被缚之人的魂魄。
她顾忌之下便收了力。
但经过刚才的较量,对方想必己经遭到了反噬。
谢眠回想这两天获取的线索,心中己经有了答案。
“叔,帮我查一个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