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大年和江珏回了警局，去调取谢眠要求的资料。
谢眠简单给自己下了碗面，吃饱后打坐休息了一会，便收到了许大年传来的资料。
她快速将资料浏览一遍，确认了心中猜想。
简单收拾了几样东西，便背上小包出了门。
夜幕己经降临，依旧是小雪。
谢眠活动了一下筋骨，选准一个方向。
下一秒，娇小的身影倏然消失。
黑夜像一块浸满暗物质的黑丝绒，藏着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。
位于A市高新区的浮虹公寓，正如它的名字一样，点缀着七色的霓虹。
江珏坐在车里，指尖轻轻拂过窗玻璃上的雾气，霓虹光晕在后视镜的边缘碎成星点。
谢眠的身影，就那样猝不及防的，像划落的星子一样的，出现在眼前。
人类的神经突触在黑暗中的放电频率会提高17%，这意味着此刻的任何一次心跳，都有可能被染上比白天更危险的浪漫。
叩叩。
她敲了敲他的车窗。
江珏的心跳有一瞬间的安静。
原来是真的。
从来都是真的。
他摇下车窗，瞳孔深处浮起微光。
“谢小姐，我撤回先前冒犯的话。”他说。
谢眠的熊头歪了歪，状似迷糊地问：“什么话？”
江珏垂眸轻笑了一下。
有些东西，撤回之后，反而会更清晰的浮现出来呢。
谢眠把手伸进温暖的车里，蹭暖气。
“江警官住在这附近？”
江珏好整以暇，“谢小姐如果想知道我的住址，上车即可。”
谢眠：？
好像摁到了奇怪的开关。
“很晚了，就不耽误江警官下班了，拜拜。”
她收回双手，插回兜里，转身向公寓大楼走去。
身后传来车门关闭的声音。
谢眠转过头。
江珏淡定道：“这么晚了，又临近除夕，谢小姐一个人多少有点不安全。谢小姐可能有所不知，新年的烟花声能够完美掩盖玻璃的碎裂声，团聚的幸福感反而容易令独行者成为完美的猎物。”
话音刚落，远处的高空中忽然炸开一朵绚烂的烟花。
谢眠：“我谢谢你。”
江珏微微一笑：“不客气。”
“我在说反话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
“……”
“你知道我是谁吧？”她低声道。
“略有猜测。”
“我要去的地方很危险。”
她满脸写着你不要过来啊。
江珏学着她的样子，把手插进兜里，“那我更要陪着谢小姐了。”
谢眠头疼。
这小子怎么突然变得油盐不进了。
地址是他查出来的，想让他别跟着似乎有点难，除非……
谢眠目光瞄向路边的砖。
江珏眼疾手快，抢先一步将那块砖捞起来，藏进兜里。
“这个不错，挺趁手。”
谢眠：“……”
不知道该说什么，不如提前给他上炷香吧。
谢眠没再理他，瞄准大楼上的某个点。
再次上演消失术。
江珏抿抿唇。
他不会被讨厌了吧。
—*—
大提琴的声音在夜色中低低的流转。
是贝多芬的G大调小步舞曲。
月光下，红色的影子跟随着节拍，优雅起舞。
这般优美的场景，却被一阵突兀的敲门声打断。
兴致被打扰，男人似乎很不高兴，琴弓一下一下敲着地面，浑身散发着低气压。
纪明珍停下舞步，垂着头不敢看他，手指紧张地搅在一起。
半晌，男人无奈地叹息一声，从兜里拿出眼镜。
刚把眼镜戴好，大门发出砰的巨响，首接从门框脱落飞出，砸在入户转角的墙上，将墙壁砸出一个大洞。
整个屋子都因为这动静抖了一抖。
男人沉下脸，冰冷的月光在镜片上流淌。
待看到站在门口，戴着棕色小熊连帽围巾，穿着棕色雪地靴的女子，他一愣，似是被这巨大的反差感逗乐，忽然笑起来。
“女孩子这么暴力，就不可爱了。”他打趣道。
谢眠无视他的话，目光在屋里搜索一圈，看到了蜷缩在角落里的红色身影。
“纪明珍？”她唤道。
红色的身影微微一顿，抬起头来。
谢眠弯唇，“果然是你。”
纪明珍嗫嚅着，似乎想要说什么。
被无视的男人却恼怒地收紧五指。
锁链凭空出现，将她困锁在角落中。
灼热的温度令她发出痛苦的尖叫。
谢眠皱眉。
男人幽幽地说：“谢小姐是吧？这样闯进别人家里，也不同主人打声招呼，可不礼貌哦。”
谢眠这才将目光投向男人。
“乔生。”她冷冷地叫出他的名字。
男人愉悦地勾起唇角。
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她，手持一根形状怪异的琴弓。
谢眠疑惑地打量片刻，忽然脸色一变。
这琴弓……
“看出来了？”乔生低低地笑着，声音里透着藏不住的恶劣。
“这琴弓，是用我家宝贝的大腿骨做成的。”
他满眼爱意地看着那把琴，仿佛那是一件伟大的艺术品，“还有这琴颈，是用宝贝的脊柱做的。怎么样，是不是很美？”
他每说一句，角落里的纪明珍便瑟缩一分，绝望在黑暗中回荡。
谢眠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，周身温度却在不断地降低。
落地窗肉眼可见的蒙上一层白霜。
六角形的霜花从窗户蔓延到地板，进而沿着裤管，爬到男人的身上。
乔生目光微凝，唇边却还是噙着笑意。
“想不到谢小姐是这样的‘顾问’，真是令人意外。”
“谁又能想到，和蔼可亲的乔老师是这样一个斯文败类呢？”谢眠讽刺道。
“败类吗？”乔生呢喃，语气转冷，“真正的败类是什么样子，你确定知道吗？”
他掌心一翻，手里多了一只铜钵。
隔着老远的距离，谢眠也能听见那深不见底的钵体中传来鬼物的厉啸嚎哭。
这竟是一件上品法器。
就连他们锅盖岭的地下室里，也不过收藏了五件。
这乔生，竟然随手便拿出了一件上品法器，也不知是否还有所保留。
谢眠表情终于认真了一些。
乔生念出一串晦涩的咒语，那铜钵中飞出西道白色的影子。
影子落地，化为了西个熟悉的人形——
王清，麦锌，张诗语，刘覃。
正是几日前刚刚惨死的西个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