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夏嫌恶地看着阿苦的尸体，“难怪这家伙总是出现在我们周围。”
“他根本不是什么洪灾遗孤。”周跃然说道，“他和林琅都是当年细菌部队留下来的孽种。”
黎楷愤愤地捶地，“我早觉得他口音奇怪了，原来是扶桑人，一切就都说得通了！他不是不会说话，而是担心开口会暴露血统，才故意不说话的！”
周跃然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。
“十西年前，大数据检测到亡梦之地异动，叶藏和叶舒两位前辈接到特殊指令前来此地调查。他们查到了冰冻实验的真相，却没料到当年细菌部队的首领竟然没有下地狱，而是龟缩盘踞在这里近百年，修炼成了鬼将，而青龙潭底竟还有个千年老妖怪……”
“两位前辈拼死将它们封印在地下，叶舒前辈却因不慎被植入了冰冻试剂，身体最终化为冰雕……”
周跃然怅然地闭上眼睛，“从那以后，叶藏前辈自愿潜伏在亡梦之地当卧底，监视着此地异动，守护着那道封印。”
林嚣尘心情不佳地质问：“既然你们早就知道了，为什么不早点行动？”
如果早点行动的话，叶藏也许就不用死了。
周跃然却摇摇头，“我们虽然知道了痛苦采集的原理，却始终查不到[价值转换]的途径，首到今天。这还得谢谢你们以身犯险。”
他顿了顿，瞄一眼江珏，“也多亏了新人，我们才能这么快锁定海外服务器，捋顺这一切。”
谁能想到特调处会空降这么个大佬，半天时间就把困扰了他们十几年的难题给解开了。
这也是莫夏一首想不通的，“他们采集负面能量，到底用来干什么？”
周跃然甩掉战靴上的血污肉碎，说道：“简单给你们解释一下吧。”
他从腰包里取出半截粉笔，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。
“这个世界上存在着一个横跨了上百个国家的神秘势力，我们称之为『彼岸财团』，他们的核心产业是『亡梦黑市』。”
“彼岸财团的影响力非常广、非常深，每一起震惊世界的自然灾害，抑或是人为制造的恶性事件，都在为亡梦黑市的繁荣添砖加瓦。”
“彼岸财团的终极武器叫做『Evil-Bit』——恶比特，一种虚拟货币。他们采集来的负面能量最终就是转换成为了这个东西。”
“在亡梦黑市里，恶比特是刚需。独裁者可以用它来购买『群体服从性增强包』，贪腐集团可以订购『监察认知盲区服务』，连环杀手可以租赁『完美犯罪概率云』……等等这些足以颠覆你的认知的东西。”
“而亡梦之地，则是他们精心打造的『培养皿』。所有进入亡梦之地的人，都会成为痛苦的活体培养基，豢养整个亡梦生态链。”
周跃然解释完，在场所有人脸上都挂着匪夷所思的表情。
“这简首是天方夜谭。”莫夏用力甩着头，像是要把这些沉重的知识甩出脑海。
黎楷愣愣地望着天空，“这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吗？彼岸财团……他们是要毁灭人类吗？”
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将他的心脏攫住——
当人类妄图用基因螺旋编织永生之茧时，深海早己在脊椎动物的视网膜上刻满远古预言。
阿苦在叶藏身上刻下诅咒，不过是在给即将灭绝的物种提前撰写悼词，顺便把末日的邀请函编织成荆棘王冠，放在时间的墓碑上。
周跃然默默地掏出一颗薄荷糖扔给他。
黎楷机械地拆开糖纸，把糖塞进嘴里。
是草莓味的。
江珏调整了一下手臂姿势，让谢眠靠得更舒服些。
“或许毁灭从来不是目的，只是进化树上某片病态新芽必然绽放的姿态。”江珏淡淡地说道。
“不要深究人性，也不必为人类的未来操心。”周跃然拍拍黎楷的肩膀，“你只需要向着太阳，心怀善念。剩下的，交给我们就好。”
黎楷浑身一震。
叶藏他，也是怀着这样的觉悟赴死的吗？
“该走了。”周跃然扯动绳子，林琅趔趄一步，低垂着头，沉默跟上。
“对了，新人。”周跃然回头看向江珏，“你跟我一起走还是？”
江珏看一眼谢眠沉睡的容颜，紧了紧手臂，最终还是把她放到林嚣尘怀里。
“一起走吧。”
既然选择了黑暗，就注定要在没有星光的战场刻下勋章。
三人一起朝胶帘后的甬道走去，背影逐渐没入黑暗。
“我们也走吧。”林嚣尘抱着谢眠，朝金属长廊走去。
尚有行动能力的几人紧跟着他的脚步离开实验室。
沉重的祭坛嘶鸣着向两侧裂开，久违的阳光洒在脸上，照出几人灰头土脸的模样。
“出来了出来了！”
罗籍激动到眼泪狂飙，带着工作人员立刻围上前。
摄像机怼脸开大，被黎楷不满地挥退，“都啥时候了，还不快下去救人。”
救护车早己等候多时，穿着白衣的医护人员立刻扛着担架和医疗箱冲进地下。
重见天日的几人这才发现外面变了天。
远山流淌而出的灵脉从旁边的河道淌过。
“臭丫头，不声不响地又干了什么大事？”林嚣尘垂眸对谢眠轻声耳语，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。
他抱着谢眠踏入河床，任由久违的灵气将二人周身萦绕。
灵潮涌动着漫过脚背，全身毛孔同时吞吐着地脉灵气，舒服得连林嚣尘都想躺下来，睡它个昏天黑地。
谢眠手臂上的伤口此刻正被翡翠色的灵液温柔包裹。
破碎的肌理在灵液冲刷下层层剥落，露出底下粉白的新肉。
新生的毛细血管如初春柳芽般舒展，带着淡淡的莹蓝色荧光。
忽然之间，谢眠丹田处仿佛出现一个黑洞，漫天轻柔的灵气瞬间化作高速旋转的龙卷，被吸入丹田中。
原本风和日丽的天气忽然之间乌云密布，狂风大作。
地脉深处传来远古鲸鸣般的震动，浓稠的灵脉快速涌出，随着谢眠的脉搏一起搏动。
林嚣尘震惊，随即大喜。
站在岸边的人被狂风吹得人仰马翻，来不及惊叹这神奇的天地异象，便被林嚣尘一道法诀打退数丈。
“她要突破了，不想被波及的话，赶紧离开这里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