黎楷似懂非懂。
“既然如此，这琉璃耳钉听起来像是个好东西啊，它能将痛苦从身体里抽离，这难道不是好事吗？”
谢眠似笑非笑，“那就要看这些采集来的能量，会被用来做什么了。”
莫夏立刻跟上她的思路。
“既然有[能量采集]，必然会有[能量传输]和[能量接收]，也许还会有后续的[价值转换]。”
“没错。”谢眠冲她微微一笑，“所以我们附近一定会有一个[能量接收器]……会是什么呢？”
她眸光流转，像雪花轻飘飘落在林琅身上，“你自己说，还是我自己找？”
林琅眼神闪躲，忽而笑了。
“谢小姐实在出乎我的意料。原以为你只是根不痛不痒的小刺，没想到竟能长成剜心之锥。”
他拍去西服上沾染的尘埃，站起来整理好衣领。
“谢小姐猜得不错，这个东西，叫做[痛苦跃迁引擎]。至于其他的信息……”他狡黠地勾唇，“我就不剧透了。”
他反手扔出数枚烟雾弹，喷出紫烟。
与此同时，分布场景各处的菌丝怪物忽然如火花爆开，紫色孢子瞬间弥漫整个实验室。
“屏住呼吸！”谢眠皱眉，掌心浮现微型雪龙卷迅速将紫烟聚拢，封入符箓。
眨眼功夫，林琅身影从原地消失。
谢眠冷哼，“想跑？”
她掀开紧急隔离区的黄色胶帘，一道隐藏金属门正在缓缓关闭，她立即抬脚追去。
失去衔制的梁金博摔落地面，手臂软软地铺在身侧，己经疼晕过去。
郁真脸上呆滞表情骤然一收，状似茫然地低头看了看鲜血淋漓的手术刀，又看了看竖贯叶藏整条手臂的伤口，发出一声尖叫，也跟着晕倒在地。
莫夏看着她有始有终的表演，鄙夷地上前把她踢滚到一边，去查看叶藏伤势。
压抑了许久的郁真粉丝瞬间被点燃，无所顾忌地谩骂起来。
【莫夏有病啊！干嘛踢真真！】
【因为她躺那儿挡路了[狗头]】
【真粉记忆只有3秒？忘了你家主子刚刚是怎么对待救命恩人的了？】
【伤人又不是真真本意，她是被林琅操控的】
【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？林琅既然打算操控她，为什么还要和她玩游戏】
【郁真送出半块巧克力能念叨三天“恩情”，人家流浪汉救她一命，又该怎么说】
【就不能是流浪汉在向真真报恩吗】
【？？半块巧克力，以命相报？】
【好家伙，再次见识到某人粉丝的无耻，果然粉随蒸煮】
无论路人怎么嘲讽，郁真粉丝一口咬定是林琅操控了她做出伤害叶藏的行为。
粉丝开始了新一轮骂战，嘉宾们却无心关注。
大家多多少少都吸入了紫色孢子，且因身体接触面广，此时己经出现冰冻反应。
莫夏冻得嘴唇发紫，指甲覆上白霜。
她颤抖着从包里掏出药瓶，正要给叶藏上药，手指却被他抓住。
一股莫名的吸力从两人手指接触的地方诞生，血液里有什么东西冲了出去。
无数紫色菌丝从在场所有人的眼眶中被抽离，向叶藏的方向飞去。
叶藏身体突然剧烈颤抖，癫痫再次发作。
七窍突然涌出沥青般的粘稠物质，眼球被顶出眼眶，膨胀爆裂。
莫夏呆住。
她想要把手抽回，可叶藏粗糙的布满血污和泥垢的手如有千钧之力，牢牢抓住她。
莫夏死死咬住下唇，眼泪瞬间汹涌。
林嚣尘冲过来。
伸出手，却因为叶藏满身是伤而无所适从。
林嚣尘动容，“你何苦……”
叶藏只剩黑洞的眼眶转过来。
“我本己是强弩之末，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们做的了。帮我谢谢她……替我们报了仇。”
他艰难地用另一只手，摘下腰间破酒壶。
“里面装的……是我妹妹叶舒，她是第730号实验体……带我们回家，把我们葬在一起。”
林嚣尘郑重地接过酒壶，握住叶藏的手。
“好，我答应你。”
叶藏嘴角扬起，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。
“终于……可以回家了。”
他的灵魂透过空洞的眼眶望向天空。
“惶惶不可终日，泱泱何须一生，启程犹未晚矣。叶藏……幸不辱命。”
手指松开。
下一秒，叶藏身体爆发出耀眼的蓝色星光，无数星子托着他，浮起升空。
青铜色树苗根系从眼眶螺旋生长而出，根须刺破皮肤时带起细碎火星。
脊椎发出竹节爆裂般的脆响，每节椎骨都生长出青铜枝杈，枝头悬挂的铜铃随心跳摇晃，铃声里混杂着百姓啼哭与战马嘶鸣。
“你……休……想！”
一道身影飞快卷来。
阿苦持着一把黑色匕首，高高跃起。
匕首扎入叶藏心脏。
林嚣尘目眦欲裂，抓住阿苦的脖子，将他狠狠按进地板。
地面凹陷，砖石飞溅，阿苦全身骨骼碎裂，刹那便没了呼吸。
林嚣尘焦急飞身靠近叶藏。
叶藏胸口的青铜根系突然扭曲成荆棘王冠形状。
猩红的亡梦结晶正顺着根系脉络游走，所经之处皮肤浮现出扶桑文字诅咒。
“那是……”莫夏指着到处蔓延的红色结晶，嘴唇惨白。
那是从他们踏入这里第一天起便无处不在的，遍覆了整个亡梦大地的红色冰晶。
莫夏心底涌起寒意。
青铜根系停止生长。
整个实验室突然陷入绝对的寂静。
叶藏张开的嘴里涌出红色沙粒，每粒沙都映照着不同时空的剪影——
旋涡前被献祭的新娘、河流改道时被卷走的船工、集中营里堆积如山的铁丝网、矿井里被挖去双眼的矿工、实验室里浑身冻烂的孩童……
所有画面在匕首刺入心脏的瞬间凝结成罪业冰晶散落一地，青铜根系发出濒死昆虫般的震颤。
叶藏尸体眨眼变成晶莹剔透的冰雕。
镶嵌在耳后的细小芯片在此时爆发出火光，尸体在火光中汽化。
空中浮现叶舒的虚影，为他佩戴S.C.I.D最高荣誉勋章。
林嚣尘手抓向虚空，虚影却在接触到他指尖的刹那消散。
林嚣尘手臂颓然垂落。
“这样不就无法带你回家了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