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纸背面忽然伸出蓝色菌丝，缠绕在莫夏手腕，悄悄插入静脉。
身体都要碎裂的痛楚骤然减轻。
一只手将莫夏手里的画纸抽走。
“莫小姐，你还好吧？”谢眠担忧地望着她，递过来纸巾，同时不经意地抬头扫过上方的通风管道。
莫夏狠狠擦了把脸。
“没事，看到了一些不愉快的画面。这里……”
她声音空寂。
“比想象中更加邪恶。”
郁真不安地搓着手指，“莫小姐也跟我一样被……鬼上身了吗？”
“可能吧。”莫夏偏过头去不再看那幅画作。
黎楷咽了口唾沫，“莫姐看见了什么？”
莫夏抚摸着病床上发霉的床单。
“这里，曾经是战争时期某支外国部队的实验室。”
碍于镜头前的一亿两千万观众，她隐去了关键信息，只简单解释了这么一句。
毕竟是梦里看到的，空口无凭，公开场合中必须谨慎。
但聪明的网友立刻猜到了。
【大家跟我想的一样吗？】
【战争时期+国外部队+实验室=细菌部队】
【除了臭名昭著的扶桑国细菌部队，我想不到别的】
【难怪一点信息也不留，原来真的是被蓄意销毁了！果然是细菌部队的作风！】
【太爷爷说当年村里的狗见了穿白大褂的就疯咬，原来是这样……】
【我气得手都在抖！草泥马的昭和畜生！骨灰都给你扬了！】
【我希望每一个对我们过去同胞犯下罪行的人都在地狱生不如死】
【林琅疯了吧，拿活人实验当剧本？】
【我觉得大概率不是剧本】
【可恶，真的一点证据都没留下吗……】
莫夏的话令在场的嘉宾都沉默了。
任务完成了，可没人觉得开心。
过了不知多久，实在冷到受不了的郁真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。
“不管怎么样，既然任务完成了，就先出……咦，梁老师去哪儿了？”
众人闻言西顾。
房间里的确没有梁金博的身影。
跟拍摄影师和随行医生也懵了，刚才一首关注着莫夏和那幅画，谁也没注意到梁金博什么时候不见的。
摄影师连忙扛着摄像机跑出门。
梁金博站在走廊尽头。
“梁老师，请不要一个人行动！”
摄影师扬声呼唤，声音在金属墙壁上来回反射，形成阵阵回音。
可梁金博像没听见一样，身影消失在拐角。
摄影师急得不行，求助的目光投向林嚣尘。
林嚣尘祭出桃木剑跟上去，其他人紧随其后。
落在最后的谢眠慢条斯理地将画纸叠好，放进背包，忽然开口。
“你给她注射的是什么？”
半晌，就在她以为不会得到回应的时候，通风管道中传来沙哑的男声。
“记忆止痛剂。”
谢眠托着下巴若有所思，“这倒是新鲜……这种充满人文关怀的药剂，只有国家爸爸会去研制吧。你是S.C.I.D的？”
声音再次沉默。
谢眠没有再追问，转而道：“怎么称呼？”
“叶藏。”
对方说完，通风管道中传来细微的窸窣声。
走远了。
谢眠耸耸肩，也离开了病房。
林嚣尘等人追着梁金博进入左侧甬道尽头的房间。
踏进房间的那一刻，摄像机镜头瞬间结满霜花。
辅助的热成像仪显示整个空间都浸泡在幽蓝的冷光里。
郁真呵气成冰，“好……好冷……”
房间被一道玻璃墙一分为二。
前半部分是手术区和监控区，玻璃门后是核心实验区。
梁金博走进前方被防爆玻璃围挡住的核心实验区域，反身将布满弹孔的金属门锁住。
黎楷目瞪口呆，“梁老师到底在干什么？怎么还把门锁了呢？”
透过玻璃，主实验室里的景象令所有人心脏都几乎跳出胸腔。
只见主实验室穹顶垂落着冰凌森林，无数玻璃培养罐像畸形的琥珀悬挂其中。
每一颗琥珀中都封存着一具人类躯体，他们保持着临死前的姿态——
有个穿防护服的男人正用手术刀剜出自己的眼球，空洞的眼窝里长出紫色的荧光蘑菇。
三个士兵背靠背冻结成冰雕，他们防毒面具的滤芯里开满冰晶曼陀罗，每片花瓣都是凝固的血珠。
【卧槽！！！】
【我是道具师，这些不可能是道具，快报警！】
【老梁好奇怪，是不是鬼上身了？】
【其他人快跑啊，别管老梁了行吗！】
【要不是老梁，他们这会儿早出去了，他到底想干什么啊】
【的确，如果不是老梁带路，他们大概也不会走到这里。可是，要知道这些东西很有可能成为细菌部队罪行的证据啊】
【你这么一说……】
玻璃后的梁金博径首走向靠墙放置的冻伤实验舱，躺上去，双手用力将舱门闭合。
舱体上的温度计显示舱内温度为零下62度。
冰冷的气息像活物般钻进梁金博的骨髓。
他躺在那里，如同躺在承载人类罪孽的冰棺材里。
背脊紧贴舱底刻满电路的合金板，在外的皮肤与金属冻结粘连，呼出的白雾瞬间凝成冰晶霰弹，噼里啪啦砸在脖子两旁。
胸前的玉观音在此时漂浮起来，爆发出耀眼红光。
站在实验室外面的人被这一幕惊呆了。
红光持续着。
舱体上的温度计开始缓慢攀升。
当温度升至零下6度时，舱内冰壳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。
梁金博捏起拳头，无名指上的钻戒向冰壳碎裂处狠狠一砸。
冰碴将手扎出无数血洞，他却毫不在意，手指伸进冰里搅动，取出一只小小的胶卷匣。
那是在匆忙中被遗忘的，记录了冰冻实验舱影像的胶卷。
拿到胶卷后的梁金博打开舱门，起身走出实验室。
他将胶卷递给林嚣尘。
林嚣尘接过。
下一刻，红光消失，玉观音无力地垂落。
苏醒的梁金博捂着拳头大声呼痛。
“我的手！愣着干什么，快帮我包扎啊！”
他一脚踹向呆立住的随行医生。
被踹了一个踉跄的医生就地蹲下，手忙脚乱地打开医疗箱。
“梁老师，你没事吧？”郁真上前关心道。
梁金博双目通红，一掌推开她，“你瞎啊，我看起来像没事？”
郁真跌倒，双手支地。
黎楷不禁皱眉。
“梁老师！郁老师只是关心你，何必朝她发脾气。”
他蹲下去扶郁真。
手却在接触到她身体的一瞬猛地缩回。
“好冷！”他惊呼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