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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9章 亡梦之地45

林琅看着手机里的首播画面,兴奋得牙齿都在颤抖。

终于走到这一步了……

他,他们,等得太久了。

他摸了摸像狗一样蹲坐在旁边的阿苦的发顶。

“做得不错。现在,该去收尾了。”

小黑尾巴向下夹着,发出两声低沉的吼叫。

另一边。

进入防爆门后的嘉宾们进入第一个房间。

这是一间病房。

病房里弥漫着药水味,哪怕历经近百年时光的消磨也依然显得刺鼻而苦涩,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。

嘉宾们纷纷掩住口鼻。

就连闹腾的首播间都不由安静下来。

一亿多人静静看着这如同历史留下的疮疤的房间。

林嚣尘将手电筒垂首向上打,惨白的光经过金属天花板的反射投下冰冷的光,将整个房间笼罩在一片死寂的苍白中。

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屏幕破了个大洞,输液架上挂着三袋浑浊的药水。

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粘满黑泥的水杯。

“快看,这个杯子里长蘑菇了。”黎楷大惊小怪地叫道。

他举着水杯凑近镜头,一丛白色杆径,紫色伞盖的菌子从黑泥里钻出。

紫色的菌丝和着孢子从伞下盈盈飘落,像一群身穿紫色留仙裙的古代美人。

郁真眼底映着那抹梦幻紫色,心底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。

她失神般朝杯子伸出手。

“啪”的一声。

谢眠打开她的手,把一张兔兔幸运符拍在杯口。

郁真愣神间,听见一道软糯的声音自耳畔响起。

“不想躺板板的话,最好不要靠近不知名的菌子哦。”谢眠摇头晃脑地说,“不然胡萝卜之神也保佑不了你哦。”

她指尖指着镜头,“你们也要记得哦。”

黎楷闻言立刻将水杯放回原位,鼻子哼哼喷气,似乎想要把刚才吸入肺里的空气呼出去。

【好的呢(一边抖腿一边拿出小本本记下)】

【我己经唱起来了!】

【这个紫色孢子,看起来好眼熟啊】

【很像矿井里面的紫色烟雾,不会真的有毒吧……】

【啊啊啊大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,实在不行就别录了】

插曲过后,嘉宾们开始在房间各处翻找起来。

这次没一会儿就有了发现。

“我找到了!”莫夏从床头柜拈出一张纸。

那是一幅彩铅画。

泛黄的纸张上,天真烂漫的天使展开冰晶翅膀,手持蒲公英站在雪原。

“太好了!”黎楷激动得跳起来,把脸凑向镜头,“罗导在吗?这个肯定就是‘冻伤天使’了吧?”

“等等,这幅画……”

莫夏声音忽然颤抖,指着天使手中的蒲公英。

仔细看去,那蒲公英绒球竟是由无数冻僵的手指拼成。

“卧槽!”黎楷差点咬到舌头。

莫夏又指着画中的雪地,“还有这里。”

天使脚下的雪地上隐约透出铁笼的阴影。

原本干净圣洁的画面因着诡异的细节而变得压抑而恐怖。

莫夏看着手中的画纸,眼神变得迷离。

画上天使的面庞逐渐扭曲,变成莫夏自己的模样——

思绪飞到宇宙,然后降落。

莫夏在铺满稻草的炕上惊醒。

干燥麻痒的喉咙里像有火在烧,她剧烈干咳。

脏兮兮的麻布帘外传来陌生的交谈声,却因为被她自己的咳嗽声掩盖而听不真切。

余光看到桌子放着半杯水,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来猛灌。

舌尖贪婪地舔干杯里最后一滴水。

一只戴着皮手套的大手掀开帘子,陌生的男人用如同蛇类的冰冷眼神打量她。

妇人从男人身后探出头来,眼角漾着欣喜,“囡囡听话,跟这位叔叔去接种疫苗,很快就能好了。”

莫夏双手撑着炕,心底浮起恐惧。

“我不去!”

妇人脸一沉,“必须去!你的病横竖郎中也治不好,还会传染,去了才能有活路!懂不懂?”

莫夏想要反驳,可嘴巴稍微张大一点,唇上便是一阵撕裂般的痛楚。

鲜血将她苍白的嘴唇染红。

在妇人的驱逐下,莫夏最后还是跟着陌生男人走了。

外面冰天雪地。

她脚上却只穿了一双破洞的草鞋。

被选中接种疫苗的不止她一个。

还有八个和她一样的孩子,站成一排在寒风中瑟瑟发抖。

两个背着枪的人一左一右将孩子们夹在中间,眼神凶狠如同地狱里的牛头马面。

莫夏被推搡着往前走。

她回头望一眼身后低矮的土屋,滚烫的眼泪几乎将脸颊灼伤。

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,进入隐匿在河道旁的底下堡垒。

穿过食堂时,耳边充斥着陌生的语言,那些穿着军服的人用充满恶意的眼神将他们从头到脚肆意打量。

莫夏觉得自己像被捆住手脚扔在案板上任人围观的白条猪。

她听到那些人将陌生男人称作“大佐”。

莫夏和其他孩子都被接种了“疫苗”。

为了方便区分,他们的锁骨中间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烙上数字编号。

莫夏是“第729号”。

之后,她被安排住进病房。

起初她住的是二十人的大房间。

后来,其他孩子因为长满冻疮而全身溃烂,陆陆续续地失去呼吸,被抬走。

活下来的她被安排住进单人间。

大佐不仅给她最高的医疗待遇,还给她提供纸和画笔还有小人书,供她消遣。

不知道是不是“疫苗”起了作用,莫夏不再咳嗽。

她没有长冻疮,但肌体灵活程度一天比一天差。

最先失去知觉的是脚趾。

从脚趾往上,她像被冻结一样,静脉绽开紫色的雪花纹路。

终于在某一个深眠醒来后,她的脚趾没了。

莫夏听到自己在用方言哭喊着“阿娘我脚趾掉了”。

怕她挣扎过度伤到自己,大佐命令医生将她手脚捆起,每天注射镇定剂。

她一天比一天绝望,放弃了挣扎。

他们却夸她“乖巧”,嘉奖一般解开了她的绑带。

在手指被冻结前,她认真地画下了这幅“冻伤天使”,悄悄黏在床头柜内的顶部。

“莫小姐。”

一声熟悉的呼唤,带着遥远的回响从脑海深处传来。

意识再次飞向高空,然后坠落。

失重感令莫夏刹那间惊醒。

一摸脸颊,满是滚烫的眼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