百里胖胖出门结交朋友去了。
不多时，宿舍楼的走廊里，瞬间被一阵喧闹声淹没。
“哎哎哎，别抢别抢！都有都有！”
“我百里胖胖初来乍到，以后大家都是兄弟！”
“拿着拿着，一点小意思，交个朋友嘛！”
“大家不要误会，我不是什么公子哥，我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，我这二百来斤，以后就靠各位兄弟多多照顾了哈！”
百里胖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，混杂着其他新兵或惊喜、或奉承、或疑惑的声音，在楼道里回荡不休。
场面一度十分热烈。
苏澈站在门口，听着外面的动静，嘴角不由抽了抽。
这家伙，还真是把“普通人家”贯彻到底了。
身后的安卿鱼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。
他的目光落在那几个敞开的礼盒上。
里面静静躺着的，赫然是几块镶嵌着闪亮碎钻的女款名表。
他抬起头。
视线似乎穿透了墙壁，望向走廊里那片刻意营造的热闹。
语气依旧平静得像是在分析某个枯燥的实验数据。
“广深百里集团的那个小公子？”
“嗯，听说是他。”苏澈随口应了一声，心思却完全没在那些价值不菲的手表上。
安卿鱼伸出修长的手指，指尖轻轻拂过冰冷的表盘。
镜片后的眼神里，闪过一丝极淡的冷光。
那光芒里，混合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研究与审视。
“但为什么……”
“送我女款？”
他的声音很轻，如同羽毛飘落。
却让苏澈后背瞬间窜起一股凉意。
这家伙……
苏澈眼皮跳了跳。
他该不会是琢磨着，等会儿把那个二百斤的小胖子抓回来。
现场解剖一下，重新教教他关于人类性别认知的生理学基础吧？
苏澈不动声色地向后挪了两步，一把拉住旁边同样有些懵的林七夜。
“咳……七夜，我们先去领军训服吧。”
他觉得，现在最好离安卿鱼远点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哔——！”
一阵尖锐刺耳的哨声，猛地响彻整个宿舍楼！
紧接着，楼道里的广播传来了冰冷无情的通知声：
“请所有新兵注意！”
“下午两点整，在军营中心操场集合！”
“重复一遍，下午两点整，中心操场集合，参加集训！”
“不得迟到！”
广播里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下午就开始集训了？”林七夜愣住了。
大多数新兵都是今天早上才刚刚报道，连营地都还没熟悉。
“这么快？”
“快？”
苏澈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哂。
他的视线，并没有停留在林七夜或者安卿鱼身上。
而是微微眯起，望向了窗外远处。
那里，是集训营的指挥部大楼。
就在刚才那一瞬。
一道冰冷的、属于望远镜镜片的反光，自某个窗口一闪而逝。
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。
有人在观察他们。
不，或许是观察所有刚刚抵达的新兵。
结合这突兀的集合命令……
苏澈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弧度。
“不，这一点都不快。”
他收回目光，语气平静无波，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“这恐怕……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下马威。”
“下马威？”林七夜显然对军营里的这些门道还不太了解，脸上带着疑惑。
“嗯。”苏澈点了点头，语气意味深长。
“就是给新人立立规矩，挫挫锐气。”
“看来，今天下午，有好戏看了。”
苏澈的目光深邃了几分。
【假面】小队，应该己经到了吧。
他几乎能预感到，下午的操场上，会是怎样一番“热闹”景象。
只有妖孽，才能镇住妖孽......自己是不是也算一个“妖孽”？
下午，新兵集训营的主席台上。
“都给我站好了！！！”
袁罡身后，一名肩扛两个星徽的教官猛然暴喝，声浪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扫过操场！
场内瞬间死寂。
原本歪歪扭扭的队列下意识绷紧，虽然依旧杂乱，但勉强有了几分军伍的雏形。
林七夜和百里胖胖挤在队伍末尾，脸色都有些不好看。
即便是隔着这么远，演武台上那几道身影散发出的无形压力，依旧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。
那不是禁墟，也并非刻意释放的气势。
仅仅是站在那里，就仿佛几座沉默的山岳，带着尸山血海中磨砺出的铁血煞气。
无声地宣告着他们的强大与冷酷。
这种气场，是他们这群温室里的“天才”们，从未真正感受过的。
苏澈站在队伍中段，眼神平静。
他的精神力悄然弥散，能清晰感知到那几位教官体内涌动的、远超“池”境的磅礴力量。
尤其是为首的袁罡，气息内敛，却如同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。
有趣。
袁罡冰冷的目光，如同探照灯般扫过下方每一张年轻而略带傲气的脸庞。
他沉默了许久。
久到操场上的空气都仿佛凝固。
最终，他缓缓开口，声音不高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，带着金属般的质感：
“我知道，你们中的每一个人，在外面都是所谓的天才。”
“或许拥有千年难遇的禁墟。”
“或许身怀登峰造极的古武技艺。”
“甚至，可能背靠着足以撼动一方的滔天背景……”
他的声音陡然拔高，如同炸雷滚过！
“但是！”
“从你们踏入这扇大门的那一刻起！”
“你们之前的所有身份、荣耀、背景，通通归零！”
“在这里，你们只有一个身份——”
“新兵！”
“是随时可能死在任务中，连名字都留不下的菜鸟！”
袁罡的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，眼神轻蔑。
“不，现在看来，你们连菜鸟都算不上。”
“你们就是一群废物！垃圾！”
“一群在真正强大、诡谲的‘神秘’面前，除了尖叫、拖累队友、然后变成一摊烂肉之外，毫无用处的废物！”
“想要成为真正的守夜人？”
“你们，还差得远！！！”
最后几个字，几乎是吼出来的。
雷鸣般的声浪，震得不少新兵耳膜嗡嗡作响，脸色瞬间变得难看。
苏澈注意到，周围那些所谓的天才们，反应各异。
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拳头，指节发白。
有人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，眼神桀骜。
有人微微低头，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，似乎在计算着什么。
更多的人，则是毫不掩饰地将“不服”两个字写在了脸上。
袁罡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。
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上，写满了不加掩饰的桀骜与自负。
“怎么？”
“看你们的表情，很不服气？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种沉重的压力，碾过寂静的操场。
没有人回答。
空气仿佛凝固。
只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的跳动声，以及被刻意压抑的、粗重的呼吸。
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，即将被某个按捺不住的天才打破的前一秒。
一个清晰的声音，突兀地响起。
“服气。”
这两个字，平静得甚至有些懒散。
却如同投入滚油的冰块，瞬间在死寂的操场上炸开！
无数道目光猛地转动，震惊、错愕、难以置信！
是谁？！
在这种时候，竟然有人说“服气”？！
在一众倔强挺立、眼神冰冷的“天才”中间，这个声音显得如此刺耳。
如此……格格不入！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