住进牛棚的一老一少老的叫汪春义，小的叫汪风眠。
时游敬亭上，闲听松风眠。
风眠这名字一听就很豁达。
吴明芳中午的时候顺便去大队拿了报纸。
陈支书见了她脸上都是笑，“小吴同志还要再接再厉啊，年底咱们大队的人能不能过个富足的年就看你养得那十二头猪了。”
吴明芳笑笑说，“陈支书你太瞧得起我了，我只能是尽我最大的本事将大队的猪给照顾好了。”
“呵呵， 年轻人说话就是太谨慎了，怎么跟我这个老头子一样。”
“陈支书你才三十几岁，正值壮年，说什么老啊。”
吴明芳应付了两句，就说要回去煮饭吃走了。
她一走王大德从另一间房走出来，他扫了陈支书一眼。
“小陈，你对小吴同志很看好吗？”
陈支书还是呵呵笑着。
“能干的同志我都看好。”
“小吴同志是不错，就是家里成分不好，不好嫁人啊。”
“她要是自己优秀，会有人追着娶她的。”
“小陈啊，你是不是说过你有了老婆孩子？什么时候把人接到咱们这住一段时间啊。”
陈支书脸上的笑僵了一瞬，马上恢复了自然。
“下个月吧，我在安排。”
王大德点点头，“小陈你要是想把老婆孩子带在身边尽管提出来，我帮你向公社申请，石社长是个通情达理的人，不会不让你们一家团聚的。”
“主要是家里还有老母亲要照顾。”
陈支书找了个理由搪塞王大德。
王大德称赞了一句。
“小陈还是个大孝子啊，那更要为你母亲积德了。”
陈支书的笑脸彻底维持不住了，一张脸拉成了驴脸。
吴明芳拿着报纸回家。
“妈，你快看，报纸上提到了我的名字，大洋村生产大队养猪能手吴明芳同志，劳动改造的典范，城市青年学习的榜样。。”
她指着报纸上一长串的名头给李秀美看。
李秀美激动地接过报纸逐字观看。
“还真是我闺女，真是出息了，我和你爸都没上过报纸。”
“嘿嘿。”
吴明芳咧着嘴傻笑，养猪养出了自豪感。
以前她哪能想到自己还能下乡来养猪啊，刚开始看到猪圈的环境那也是两眼一黑的程度，都是屏着呼吸咬紧牙关坚持下来的。
晚上吴家合回到家，她迫不及待地把报纸拿给他看。
吴家合看着报纸上面一长串对女儿夸赞的词语，笑得合不拢嘴。
“不愧是我的女儿，到哪里都能活出个样来。”
晚上睡觉的时候吴明芳都是抱着报纸笑着睡的。
第二天一早，吴明芳去打猪草的时候绕道去了牛棚那里。
见牛棚白烟滚滚还以为那爷孙两个来的第一天就烧了牛棚抗议，赶紧跑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。
“喂，怎么回事啊，怎么这么大的烟。”
“咳咳咳，”
她找到白烟的来源处，就看见一个少年捂着嘴在那里狂咳，白烟都是从灶膛里涌出来的。
好家伙，生个火生出了要报复社会的架势。
“你还坐那里干什么，走开啊。”
吴明芳把少年拉到外面，自己又跑回去把灶上的锅端起来，用烧火棍把堵了灶给通了，然后帮他把火生起来。
“小子，你生火要干什么？”
“我叫汪风眠。”
吴明芳白了他一眼，“谁问你名字了，你生火要干什么。”
“我爷爷生病了，我想烧水，然后煮一点粥。”
“呼，等着吧，你站旁边给我然真学，我只教这一次。”
一看他以前就没干过家务，那双手又白又细长，估计家里就没让他做过活。
怎么派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来照顾老人？
汪风眠听话的站在吴明芳身边。
吴明芳教他怎么烧开水，怎么煮稀饭。
“看明白了吗？”
“嗯。”
汪风眠点点头。
“那带我去看看你爷爷。”
吴明芳手脚麻利的把锅给刷了，稀饭盛在盆里晾着，她跟着汪风眠进到屋里。
牛棚旁边的这个小房间条件实在不怎样，房梁上堆着稻草，地上也都是稻草，靠墙放了一张木床，上面铺着一床薄毯子，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脸色潮红地躺在上面，呼吸粗重。
吴明芳一看就知道了糟了，这是发高烧了。
她回头对汪风眠说道：“你去舀一盆温水来，毛巾拿一条来，先给你爷爷用温水擦一擦身子，降降温，我去拿退烧药。”
汪风眠立即转身出去，没多久端着脸盆进来，脸盆边上还搭着一条毛巾。
吴明芳告诉他要怎么擦身，“你多喂水，我去去就回。”
她跑去找了大队长，跟他说了老人发高烧的事。
大队长吓了一跳，“哎哟，可别死啊，刚来第一天就死在咱们大队，没法交代啊。”
“大队长你别想这些了，赶紧给我拿药。”
“你等着。”
大队长刷了一半的牙，把嘴角的沫子一抹，大步往卫生室去了。
十分钟后拿着退烧药和消炎药回来了。
“搭配着一起吃，消炎药是早晚一粒，退烧药先吃一粒，要是没有效果就再吃一粒。”
“好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吴明芳拿着药就跑。
张翠莲嘟囔了一句。
“这是送来了一位祖宗啊。”
“可不是诅咒啊，不能明着照顾，也不能让人病了死了，幸好还有小吴同志帮忙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。”
吴明芳把药给老人喂了，叮嘱汪风眠道：“你看着点，我还得去打猪草。”
“嗯，谢谢你。”
“你爷爷额头上的毛巾干了，就拿下来换一下就好，能让他舒服一点。”
“好。”
吴明芳着急忙慌去打猪草。
然后还要赶着时间去挑牛粪。
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记起了那一对祖孙，回家的时候就顺便过去看了一眼。
“姐姐，你来了。”
比起早上那股冷淡劲，汪风眠现在可热情多了。
“我爷爷己经退烧了，人也醒了，我刚才喂他吃了一碗粥，这会儿又睡着了。”
“那就好，那我就不进去了，赶着回去吃饭呢。有什么事你往那边跑。”
吴明芳指着猪圈的位置说道：“我家在那边呢，可以去喊我。”
“好，谢谢姐姐。”
吴明芳回到家和李秀美说起了汪风眠爷孙的事。
“也不知道那一老一少以后怎么办？”
就牛棚那条件不是谁都能坚持下去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