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有人被下放到大洋村了?!
吴明芳愣了一下,笑着说道:“帮忙谈不上。”
什么情况都还不了解,她可不敢应承陈支书的话。
陈支书呵呵笑了一声。
“我就是给你说一下,好了,不打扰你了,忙吧。”
陈支书挥挥手走了。
吴明芳琢磨着这位支书的话,越想越不对劲。
这次下放的是什么人?怎么会叫她帮忙?
奇怪。
下午,吴明芳把屋后面的地又开出来一块,准备种两垄土豆。
王丹丹哭着来找她。
“明芳姐,我妈知道了姑姑克扣我口粮的事,和我姑姑大吵一架,把我带回来了。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去读书?”
小姑娘哭得很伤心,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。
吴明芳赶紧扔下锄头去安慰她。
“你别担心,婶子肯定会想办法安顿好你的,不会让你没有书读的。”
王丹丹边哭边抹眼泪。
“我们学校初没有住宿条件,姑姑家不让住就没地方住了。我妈倒是说让我去大哥家,可是大嫂不同意。”
王丹丹的大哥叫王全发,在棉纺厂当临时工,一个月十八块钱的工资。
她大嫂是棉纺厂的正式女工,一个月有三十块的工资。
正式工,临时工,一听就知道家里听谁的。
王丹丹大哥在小妹要不要住自己家这件事是一句话也说不上,全听她媳妇的。
“这会儿应该放假了吧,等假期结束你爸妈肯定会安排好你上学的事,别担心。”
王丹丹低低应了一声好。
她在吴明芳这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。
晚上吴家合回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。
吴明芳以为是挖水渠累到了,说吃完饭给他推拿一下。
吴家合:“明芳,我看到了住在牛棚的人。”
哐当。
吴明芳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。
“明芳,我和你妈原本是不是也要去那的?”
“爸,你别多想,你和妈不是没去吗?”
“他们实在太……”
吴家合话未说完眼泪就落了下来。
“十几个人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干活还有人监督,动不动就要挨管教的打,我瞧着还有两个熟面孔,好像是以前和我一起学习的。”
李秀美听着他的描述也红了眼圈,有种物伤其类的悲凉感。
“爸,咱们不说这个了,组织上没定咱们的罪,只是让咱们来下乡改造,其他的事不要说。”
吴明芳怎么会不知道牛棚的苦。
上辈子能从牛棚回去的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,有许多人受不了折磨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。
所以她一回来就把家里有关海外的书籍和杂志都收了起来。
红小将没有在他们家搜出任何证据,也没从他们一家的言行中抓到把柄。
父母自从动荡开始,对海外的二叔更是闭口不提,很少有人知道他们家还有这层关系。
上面定不了罪,又不甘心放过他们家,就弄了个接受劳动再教育的名头让他们家下放。
没去牛棚,而是首接送到猪圈这边养猪,肯定是她送出去的那一对花瓶起到了作用。
吴家合拿袖子擦干眼泪,默默吃起了饭。
晚上,他点着油灯在看吴明芳带回来的书籍和笔记,想要重拾下放前的研究。
李秀美戴着眼镜在一旁帮忙。
“唉……”
吴家合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秀美,你知道今天我看见了谁吗?”
“看见了谁?”
“68年时被打成走资派送到牛棚改造的秦主任。”
“秦时年?”
“对,我都不敢认同。以前多意气风发的一人,现在变得形销骨立,浑浑噩噩的,我和他对上了眼神,他都没认出我来。”
李家合说不清当时的感受,只觉得心被一只大手拽紧了,全身发麻。
“秀美啊,咱们原本要和秦主任一样,去牛棚的,是咱们女儿想了办法。”
“嘘!”
李秀美示意他不要再说了。
“老吴你可别糊涂了,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还不懂吗?咱们是听从组织上安排,和明芳没关系。”
“对,瞧我这脑子。”
吴家合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。
“以后见了秦时年也别相认了,咱们现在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,顾不了其他人了。”
“我只是有感而发。”
“行了,赶紧把资料整理好来,早点睡觉。”
吴明芳也在想牛棚的事。
若是父母去了那还不知道要受到什么非人的折磨,上辈子会有死志,估计也和这个有关系。
幸好自己回来,把父母带离了上辈子的轨道。
吴明芳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,思绪逐渐发散,睡意袭来,一觉睡到了天亮。
日子平平淡淡的过着。
转眼到了八月,大洋村的牛棚里住进了一老一少。
大洋村的牛棚是真牛棚,他们住的地方就在牛棚旁边,臭味熏得人受不了。
王大德偷偷向吴明芳透露。
:“这两人是上面吩咐过要好好照顾着的,所以没有送到公社牛棚去。”
“啊?”
吴明芳不明所以。
还能这样操作?和自家的情况差不多。
王大德表情严肃。
“这位老爷子对国家有过大贡献,上面体恤他年老体弱,就让多加照顾了。”
吴明芳今天和大队的人一起来挑牛粪去肥地,这也是她第一次到牛棚这边。
大洋村有两头耕牛,活说多不多,对于一老一小来说还是有些重的。
但这己经是特殊照顾了,要是真把人安排到公社牛棚去,老的那个怕是连一个月都撑不住。
吴明芳挑着牛粪要走。
“小吴同志别急着走。”
“大队长你还有事?”
“是这样的,你们两家情况差不多,你平时就多往这边走走,照看照看,免得他们老的老小的小,要是出了什么事都没人知道。”
“好,我每天会绕过来看一看。”
吴明芳答应下来。
能被大人物交代要特殊照顾的人,肯定是一方大拿,这种为国家做过大贡献的人是值得尊敬的。
陈支书在旁边笑眯眯地点着头。
“小吴同志还是很热心的嘛,对了,关于你成为养猪能手的事己经被报道出来了,公社有送报纸到大队来,你下了工去我办公室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