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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9章 成败与否

万丈霞光,天空明净,天地何其茫远,可此刻唯有他在她面前,那样真实可触,撑起了她的一片天地。

“我带你回去。”肯定的声音,好听得如同玉碎。

“我?”车瑕眸中一亮,却又黯然,“我身上有魔气呢……”

带着她回去,要是被别人发现了,会添很多麻烦吧。

恒夜将手往前伸了伸,凝着她的眸:“桓檀方才传信说,真正能够驱除魔气的蛊术已经找到了。”

“桓檀师叔他……”他不是缩在生灭厅里,向来不喜管门派、人魔之事么?

恒夜苦笑:“是玄煌的意思。”

桓檀和恒夜关系并不好,蛊术除却基本方法,大多都是他自己研习,真正能够驱除魔气的蛊炼制一定不简单,能让他真正出面帮她,玄煌应该是费了很大力气。

原来这么多天,哥哥不是把她扔在这里,而是在等,等现在蛊术炼成,再带她回去,就不会惹起太多非议。

能够治好魔气了!兴奋之余,车瑕仰头望着面前的哥哥,既觉担心,又觉心疼。

一面顾着太华山,一面顾着她,哥哥很忙的吧?

没关系,等她治好了魔气,她一定会好好学习,帮助哥哥打理事务,让他不要再这么忙,能够每天开开心心的,能够有时间晚上讲故事给他听。

“哥哥!”

车瑕咧嘴笑起来,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。

他抚着她的头发,也笑:“所以,一切都会有希望,以后不可以悲观、轻言放弃,知道么?”

原来他知道,他都明白她的想法!

“嗯!”

她点点头,贪心地依偎进他的怀抱。

“我还记得回家的路。”

……

太华山,多久没回来了。纵然外界事物瞬息变幻,可这一片仙门净土依旧飘着细小的雪花,仿佛前年万年都没有发生过变化。

为避人耳目,恒夜直接将车瑕带到了生灭厅。这几天不论她有多讨厌蛊虫的味道,都得乖乖待在这里了。若是贸然跑出去,被人发现了魔气,会极其麻烦。

不出两日,恒夜便带着一些高阶弟子去了胜州。

车瑕坐在生灭厅外的亭廊边,透过斗笠纱幕,看着天上那一道道白光飞离。

等到所有的光芒都消失无际,她才有些忧心地垂下头,绕弄自己的衣绦。

希望这一趟仙门和魔宫在胜州的交锋,哥哥能平安回来。

一双手突然搭在她肩上:“丫头!”

车瑕惊神,回头:“啊?”

玄煌突然凑近了脸,仔仔细细地盯住她:“舍不得尊上啊?”

“大概……有那么一点吧。”车瑕惆怅地看向天边,“哥哥经常都这么忙,去管那个魔宫的事。可他家乡的天旱他都来不及去考虑……”

“天旱?”玄煌目瞪口呆,“他……给你说了他的家乡?”

“是啊。你不知道?”

“整座太华山都不知道!”玄煌严肃地握住她的手腕,两眼几乎放光,“别看尊上那么厉害,他却不是仙神。甚至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、是什么人,而且根本没人敢问!”

听上去似乎很严重,车瑕也肃然:“为什么不问啊?”

玄煌左右瞧瞧,压低了声音:“听说,尊上刚入太华山时修为就已十分精深,因此有位长老一心想查清他的底细。后来他似乎在山下查出了什么,早早就传信说回来议事,却在半途突然暴毙。可这期间,尊上一直在太华山,寸步未离。”

车瑕暗暗心惊,下意识缩了缩脖子:“或许……或许是妖魔做的呢?”

“若是妖魔就好了。”玄煌道,“出事几年之后,也有他人尝试去调查,却在出发三日后被发现缢死在山腰树上。尊上天资极佳,前任掌门虽信任于他,却也在暗中自己调查。后来……不足一年,就是太华山易主。”

车瑕知道哥哥弑师的事,却没想到这里还有一层可怕的缘由。杀人无形,连掌门都不能幸免,哥哥真的是很可怕的人!

要没有这种手腕,怎么可能登上掌门之位,又让人信服?

车瑕还是不太信:“哥哥应该……不是这种人吧?他其实是个很温和的人啊。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,对别人,尊上可没对你那么好……”

什么人啊面的,哥哥本就是个很好的人嘛。

发觉她有些怒意,玄煌恍然,摸着头发干笑:“对不起。我说这些,你别告诉尊上啊,我还想多活几年呢。”

连玄煌都这样觉得了,太华山这样的弟子一定不少。要不是哥哥的铁腕手段,这太华山也宁静不了的吧。

不论如何,她信哥哥。

玄煌慢慢收敛了笑容,望着她在纱幕下并不清楚的脸。虽不清楚,可他也知道,她并不开心。

他摇了摇头,无奈:“尊上那么厉害,你还担心他出事么?”

确实没有什么好担心的,她明白。可是,她总忍不住去想,外面会不会比太华山更冷、哥哥会不会少了衣物之类。这些琐琐碎碎的事情,才最让她担心。

其实,有什么好担心的呢?还有师伯姐姐陪着哥哥。

她的心意,师伯姐姐的心意,或许永远都只能埋在最底层。不能去想,不敢去念。不过怎样都好,只要他心里有她的一席之地,哪怕是当做妹妹,她也知足。

她愿意,也只能做他的亲人、他的妹妹。

“师父说,明天蛊就炼好了。”

明天,这么快?

是好事。不用担心她再拖后腿。等哥哥回来,就能看到焕然一新的她了!

车瑕抿唇笑,点了点头。

玄煌试着伸出手来,想撩起她的面纱。

车瑕惊得挪了位置,令他正好碰了个空。

“别看,很丑的……”

玄煌耸耸肩膀:“你本来就是个笨丫头、丑丫头。本大仙看得起你,是你的福气。”

哪有他这样说话的,真是可恶!车瑕死死瞪住他的脸,气冲冲地看了半晌。

有时候真怀疑他是不是自己的未婚夫。

……

第二天,车瑕到生灭厅前时,竟远远便望见个青色身影。

玄煌倚在廊柱边,一身花纹繁复的青色道袍,戴了一条墨青色镶珠抹额,略显稚气却清俊可爱的脸被晨光镀了一圈金色,像是哪家的王孙公子,风流倜傥。

记忆中他从未这样细细打扮,这时倒显得不真实了。

车瑕跑过去拉他:“穿这么好看,小心被坏女人盯上。”

玄煌弯了弯嘴角,有意眉目传情:“坏女人没有,笨丫头倒有一个。”

“谁没事盯你!”车瑕脸色微微一红,背过身不去看他,“丑死了,穿得男不男女不女的,笨蛋煌最难看。”

这些天难得见她心情这么好,玄煌便调侃:“好,我最丑,所以要把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才合适。”

“你……哼。”她才不是鲜花,不对,他才不是牛粪呢。

玄煌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:“师父在厅里等你了,我们进去吧。”

一想到可以治好魔气,车瑕不由兴奋了些,连连嚷着“走啦走啦”,一把抓住他的衣袖,直接撞门闯进了生灭厅。

生灭厅内,比上次她来时整洁了许多,虽然阴沉,却没有了那些过去记忆中的蛊虫。

中央多了一座已熄灭的丹炉,衣着墨蓝广袍的桓檀背立其前,衣袍无风而动,徒增几分仙意。

听到人声,桓檀已回身过来。

玄煌笑吟吟地过去作揖:“师父,我把丫头带来了。”

桓檀一向冷清自负,也不知是沿袭了谁。他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却不说话,直直将目光挪向玄煌身后瑟缩着的车瑕。

隔着斗笠,看不清她的神情。

车瑕心头发怵,慌慌地摇头:“我不是魔,也没有杀人,真的……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桓檀叹了口气,抬手间光华明灭,手中竟已多了一粒褐色药丸,顿时药香送鼻,竟有一股清澈之意。

他目光复杂地盯了她半晌,才道:“师尊说你不喜蛊虫,我便将蛊虫融入丹药之中,服药就不会太过难受。”

语气依旧是淡的,淡得威严。

连这件事 哥哥都记住了,她这么给哥哥丢脸,哥哥还这样照顾她呢。车瑕竟忍不住悄悄落泪,幸好隔着斗笠看不清楚。

等哥哥回来,她一定会好好学法术,做她最引以为傲的妹妹!

“丫头还等什么,吃了药魔气就能好了,我师父说能治就能治!”

车瑕忙抹了抹感激的泪水,将药丸拿过来,却又开始迟疑。

也不知为什么,心里头莫名凉了一些。她甚至有些害怕服药。是因为到底还是臭虫子的缘故?

见她犹豫,玄煌赶紧鼓励:“再不吃药,笨丫头就要变成傻丫头了哦。”

谁是傻丫头!车瑕一下子心生些许怒气,赌气似的将药一口吞了下去。

药性迅速开始发挥作用,奇特的暖意遍布全身,极其舒适,似要将什么东西逼出去。

须臾,魔气开始散发,却心头一痛。

本以为这不过是药效,车瑕本还咬牙忍着,却不想从心脏传出的痛楚越来越剧烈,蔓延全身,她渐渐支撑不住,倒在地上痛呼。

从来没有这样痛过,连那日被穿心的时候,都没有这样痛。仿佛是将身上的骨头一根根活活卸下、折断,将身上的肉一寸寸撕开,将她的心慢慢剥离……

魔气已开始消散,丫头却疼成这样,斗笠滚到一边,她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!

玄煌惊恐万分地抓住她不住动着的手臂:“怎么了?你说,我们都在这!”

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?

桓檀炼蛊多年,哪碰见过这种情况,一时呆住,却很快反应过来,手中灵气迅聚:“快封住她经脉,防止蛊虫扩散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