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尔尔在钢厂忙得忘了时间,再抬头时,窗外天都黑了。
拿起手机看了看,九点半了。
从下午到现在,厉峫没有给她来过一条消息。
「朱阿姨还好吗……」
删掉。
「你今晚回家吗……」
删掉。
温尔尔编辑了几条信息,都没有发出去。
她不确定朱媛找厉峫什么事,或许是很重要的事情,她不好打扰。
温尔尔收拾东西,关了办公室的灯,离开钢厂朝地铁站走去。
想着厉峫不在家,温尔尔下了地铁,就在地铁旁边的小吃摊买了点吃的和奶茶。
一路走,一路吃。
上楼时正好吃完,奶茶还剩半杯。
温尔尔用指纹解锁进门,家里的感应灯亮起,她看到玄关的男士皮鞋。
客厅的沙发上,厉峫的手机和领带随意散落。
他在家?
温尔尔欲奔去卧室找人,目光一瞥,就看到客厅那扇被夜光反射得流光奕奕的超大落地窗外,站着一个人。
她走过去。
厉峫就穿着一件单薄的灰色衬衣和西黑裤,靠在栏杆前,仰头看着黑夜,不知在想什么。
在他的左手边,有一瓶见底的人头马,右手的指缝里还有一支早已湮灭的烟蒂。
阳台的风冷得透彻,厉峫站在风里,茫然、孤独、破碎。
听到动静,他缓缓收回视线,看着她。
安静地看着她。
温尔尔动了动嘴唇,想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,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下去。
“你吃饭了吗?”
她上前把他指缝里的烟蒂拿掉,拿掉之后才发现,他中指指节内侧被烟蒂烫出了一处伤。
被灼烧的皮肉微微卷起,露出殷红的伤口。
烫了多久,他都没有发现吗?
温尔尔抚摸他的伤,他指尖冰凉,仿佛没有温度的雕像。
身上的衣服也冷透了。
“老婆。”厉峫带着一丝哽咽,“抱我一下。”
话音落,他高大的身子就压下来,紧紧抱住她。
温尔尔感觉被一阵寒冷裹住,他身上的寒气直往她衣服里钻,比周围不到十度的天气还要冷。
“她说,她从来没有对不起我,从来没有对不起我……”
厉峫身上是冷的,脸却异常的烫,在她耳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。
委屈万分。
“厉峫,你发烧了!”
温尔尔伸手去摸肩上那颗滚烫的脑袋,心中暗叫不好。
“走,我送你去医院!”
“不去。”厉峫低低地咳了两声,坚持道:“我要宝宝照顾我……”
都烧成这样了,还要粘人!
温尔尔把他扶到卧室,放倒在床上,去给他拿睡衣。
“先起来换了衣服再睡。”
厉峫撑起身子,解扣子的时候一直咳个不停,不过他有在刻意放轻声音。
换好睡衣,他坐在床上,一张脸红得很不正常,反应也迟钝不少。
“宝宝,我身上有酒气和烟味。”
“你想洗澡吗?”
温尔尔用体温枪给他测了体温,38.4度,她拧眉拒绝:“你现在不能洗澡。”
厉峫有些迟疑,眼角微微垂下来:“你会嫌弃我吗?”
温尔尔突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,是因为他生病了吗?
为什么此刻的厉峫给她一种很小心翼翼的感觉。
“不会。”
得到想要的答案,厉峫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,眼底闪烁着危险的气息。
温尔尔发现他的异样时,已经来不及了。
“你……”
“宝宝,我好热。”
“我知道你热,你发烧了。”温尔尔被他抓到身下,语调慌乱。
厉峫摇头,吻上他觊觎已久的唇。
“老婆,告诉你一个秘密。”他含糊地说:“我生病的时候,会特别想做。”
他喜欢那种身体上和精神上都消耗殆尽的双重脱力感,那种像死过一次又重生的感觉,让人上瘾。
温尔尔本来还在为他着想,怕他病得更重。
可看到厉峫已经烧糊涂了却还不肯放弃,在她颈窝里又咳又喘的样子。
她承认,这样的声音很有感觉。
而且,说不定她还可以趁他生病意识不清楚,听一听他之前摘掉她耳蜗外机后都会说什么。
温尔尔反客为主,手伸到厉峫腹下。
厉峫眼前闪过一抹白光,趴在她身上不动了。
浑身血液沸腾,一半往脑门上冲,一半往身下去,厉峫的脸更红了。
“……宝宝,别招我。”
厉峫语调下沉,嗓子像卷进风沙,哑哑的。
他把额头抵在她胸口,她身上凉凉的,很舒服。
只是身下太折磨了。
温尔尔像没听见,还用手按了按。
果不其然,猛地这么一刺激,厉峫整个人就软了,汗也出来了。
但这样的动作,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挑衅。
厉峫闭上眼睛,缓了缓发烧带来的头晕目眩,大掌摸索着去摘她的耳蜗外机。
温尔尔将头往旁边偏了偏,他抓了个空。
厉峫觉察到她的意图,从她身上抬起头,往上挪了挪,再次摸进她头发里。
在摘掉她的外机前,只听他说:“宝宝,男人在床上和在床下的时候,永远不是同一个人。”
“这是一个危险的潘多拉盒子,你要是打开了,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的,知道吗?”
厉峫不能保证,如果她知道了他那不可告人的秘密,她会不会害怕?
而他,会不会要求更多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