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云霁固执地和程也对视，那一瞬间他想过了很多，甚至在意的并不是自已被她当做替身，而是别的东西。
他等待她开口说些什么。
什么都好，不要让他真的那么狼狈。
但几秒钟后，程也避开了他的目光，指着自已挑选出的两件衣服：“你再去试一试这两件吧。”
许云霁呼吸一沉，静默了片刻，低垂下眼眸。
在程也觉得冗长的沉默里，他淡淡地说：“好，不笑，因为笑起来，就不像你心里的那个人了，是吗。”
程也怔住了，呼吸沉了几分，张了张口：“许云霁，我……我没有那个意思。”
许云霁并未看她，视线在旁边一深一浅两件衬衫上掠过，直接拿了白色的那件。
“我试这个，程小姐应该会很满意吧。”他说道，眼中闪过一抹自嘲。
他常穿的是白衬衣，是习惯使然。
而在网上仅有几张沈昼白的照片里，沈昼白也都穿着浅色系的衣服，风度翩翩，温润英俊。
现在程也给他的衣服，又是这个风格的。
他就如她所愿。
许云霁心里又气又难过，他清楚程也别扭的性格，甚至能隐隐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想法，只是不敢确定。
——或许她并不是自已这么想的，那一瞬间她也没有恍惚。
但是……
哪怕自已说这样发脾气的话，她也只有一句：我没有那个意思。
许云霁曾觉得程也会有一些喜欢自已，她对自已有占有欲，会吃醋，也说过只有她一个人能欺负他。
她给了他希望，让他想要更多的希望。
她很好，让他心生贪恋，一次次地主动。
可这一刻，程也好像又从来没有改变过。
也是，他并没有任何资格让她解释，让她主动。
许云霁摇了摇头，黑眸翻涌着沉痛的情愫，抱着衣服去更换。
程也看着他离开，欲言又止，那句“我并不是因为这个满意”还是卡在喉咙里，她难以开口。
过了一会儿，他走出来。
仍旧是西装革履，黑色西裤包裹着长腿，一丝不苟的白衬衣，没有系领带，纽扣系到顶端，袖口微微挽起，露出一截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臂。
他表情严肃，眉目俊朗，这身衣服不仅禁欲，还显现出一种高智感。
可程也却瞧出了什么。
许云霁平时穿白衬衣会松开最后一颗纽扣，这次却没有。
就好像，他在刻意模仿着谁，跟她赌气。
她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“替身”这个话题，因为说出来，她或许就彻底没有退路了。
但她可以哄他开心一些。
程也轻踩着高跟鞋，走到许云霁身前，抬起手。
细长的手托起他清俊的脸庞，指腹在他脸上轻柔，带来微凉的柔软触感。
就在许云霁抿着唇，要转过头不想看她的时候，她的手下滑到他的衬衣领口处，为他解开一颗扣子。
“都系上不勒吗？明明这样更好看。”程也靠近他，呼吸仿佛都要洒在他身上。
许云霁冷漠的面容蓦地缓和了一下。
直到程也又扔给他第三件衣服，语调变得清软，在尾音的时候上扬着，似撩拨人心的钩子：“再去试一下这个嘛。”
她拉着他的衣袖，像是撒娇，仿佛要用脸颊去蹭他。
许云霁脑海中“轰隆”一声，差点转变心思，当替身怎么了，不被爱的才是替身，不主动又如何，他可以主动，只要程也可以一直这样，他……
他连忙将自已脑海中不靠谱的念头散掉，定了定神，低头一看。
结果程也塞到他手里的，是一件……
绸面的黑色翻领衬衣。
肉眼可见的，领口近乎深V。
这完全不是他或者沈昼白任何人的画风了。
不是，她就这么哄他？
她是在哄他吧？
许云霁迷迷糊糊地被程也推着去试衣服，好像懂了什么，心里发出很低的叹息，又慢慢地说服了自已。
这一次，他出来的很快。
周围的店员，再次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叹。
程也同样如此，眼睛直接睁成了一个圆形，瞳仁都在颤动。
许云霁穿上这件丝绸质感的衬衣，完全不是平时的温和内敛，或者刚才的严肃精英范。
他是天生的衣架子，店内冷色系的灯光落在他身上，将他半边身子镀上清冷银晖，似神龛里不染尘埃的神像，眉目清冷又干净。
可许云霁真丝衬衣的领口敞着，有种野性的痞。
暖玉似的脖颈，以及光线折射下过分性感的锁骨，还有没入领子下方的阴影，无不蛊惑到了极致。
这衣服，风流又浪荡，简直是专为勾引人做的。
程也看见他衬衣领口那冰块似的喉结，与黑色的绸缎碰撞，偏偏这个人还一副不可侵犯的模样。
平时那么温和内敛，比她看起来还稳重的许同学，此刻简直……像个男妖孽。
她控制不住地心头狂跳，眼睛都红了，脸也热了起来，还生出各种无法言说的念头。
等回过神的时候，程也已经跑到了他面前，一只手扣上许云霁的喉咙。
“程也……”他并未阻止她的动作，只是声音颇为无奈。
一旁的店员看到程也一脸暧昧的表情抚摸许云霁的脖颈，大嗑特嗑，恨不得拿手机拍下来。
她的手心就落在他的喉咙处，虎口钳制，呈掌控的姿态。
他明明比她高很多，居高临下地和她对视，却眼神透着臣服。
许云霁说话时带着声带振动，喉结也上下滚动，将手心染上温热的酥麻。
程也这才意识到自已在做什么。
光天化日朗朗乾坤，她怎么忽然窜到他面前的，她怎么一点记忆没有？
一定是吃鱼吃多了，被鱼传染了。
“这个……更好看！”
程也咽了咽口水，故作镇定地扯住许云霁领口那少得可怜的布料，试图往上拽一拽。
她一字一顿：“但是，只能我看。”
这衣服太暴露了，许云霁一个良家男子，穿这个出去不好。
对她没关系。
程也发现自已拽不住，又打量了一圈，发现衬衣不但领口开的深，布料还特别丝滑。
滑的太过分，她都看见他胸肌和肩膀手臂的肌肉轮廓了！
许云霁垂下眸，唇角悄然上扬。
程也说，他穿这个更好看。
她还是没有解释什么，他却已经懂了她。
刚才程也那句没说完的话，并不是因为沈昼白。
一个人的审美是固定的，喜欢的类型也是。
但他比沈昼白那个老男人好看那么多，她应该会改变审美，喜欢他这个类型吧。
许云霁拉住程也的手腕，阻止她继续乱摸，同时，自已也调整了一番岌岌可危的领口，低声道：“这是还在外面……”
程也目光灼灼，同样压低声音：“你的意思是，回家就可以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