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滴泪落在愚人金的手背。
勘探员无助的左右摇头,揪着床单的一角,哭得哑了嗓子。
愚人金沉重的身体压在他身上,更叫他本就难受的身体喘不过气。
忽的,胃里翻江倒海,勘探员一阵阵的干呕。
不吃饭,只靠营养剂的副作用来了。
“咳,咳……痛……”
勘探员面色苍白,眼角却红的厉害,无措的模样半点不像装的。
“难受……喘不过气……”
愚人金抿唇,犹豫了一秒,施压在勘探员身上的重量挪开。
“我去拿吃的和水,忍忍”
被子被掀开,愚人金正要下床,手臂被勘探员轻轻的抱住。
“别走,我怕,别丢下我一个人”
“求你,别走……别走……”
勘探员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央求。
卑微到如同换了个人。
“哥哥,救救我,我痛”
勘探员唤愚人金哥哥。
愚人金呼吸一滞,拂去勘探员扒拉着他手臂的手,语气软了,似在安慰。
“听话”
“我很快回来,别闹”
“哥哥……别……”,被愚人金拒绝,勘探员手垂下,搭在床边。
愚人金将那不听话的冰凉的手塞回床上,给勘探员盖上被子,不让他乱动。
“乖”,愚人金压好被角。
“有的话,我不想说第二遍”
勘探员含泪,愚人金变得不耐烦的语气太过明显,他半个脑袋在暖和的被中一抽一抽,不敢再出声。
愚人金走向房门,开门前,他回头看了眼瑟瑟发抖,只敢偷偷看他的勘探员。
麻烦。
愚人金顺手关上门,脚步声渐远。
……
愚人金离开后,勘探员的身子还在止不住的发抖,但比愚人金在身旁时好了些许。
一直被攥在掌心的白色床单被松开。
室内静谧。
勘探员望着头顶上方的吊灯。
眼中的稚嫩开始消散。
他痛,是真的。
但傻,是装的。
都说人在濒临绝境的时候,会爆发出自已都无法想象的潜能。
他爆发的演技,骗过了愚人金。
只是,不知道能骗多久。
他厌弃自已靠这样毫无人格的方式,苟延残喘,但只要能活着,少受点罪……如愚人金所说的——该放下那可笑的尊严了。
勘探员闭上眼,黑暗中,诸多不堪的过往一拥而上,又吓得他立刻睁开眼。
清醒时,被愚人金折磨。
昏迷时,被痛苦过往折磨。
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?
勘探员麻木的看着天花板,将自已放空,能稍微好受一点。
大约十分钟后。
门外,传来沉重的步伐。
勘探员整理好表情,准备迎接。
门打开,愚人金拿回了一份烤牛肉配布丁,外加一杯温水。
“哥哥”
勘探员探出脑袋,满眼小心翼翼,惹人爱怜。
愚人金将托盘放在床头。
扶起软在床上的人,将自已的枕头,垫在勘探员的背后,让他稍微舒服些。
“勺子拿得动?”
盛着食物的托盘,被转移至勘探员平伸的双腿上,隔了层被子。
“我……我试试”
勘探员懵懂的看着愚人金,去抓那托盘上的金勺子。
金勺子被攥在掌心,传来一片金属的冰凉,勘探员吃东西的模样,像是刚刚学会吃饭的小孩一般。
吧唧嘴,布丁碎黏在嘴角。
“好吃吗?”
愚人金坐在床边,静静看着。
“好吃,谢谢……哥哥”
勘探员慢吞吞的小口小口咬着一块牛肉。
吃太快的话,怕肠胃受不了。
“为什么叫我哥哥?”
愚人金盯着勘探员的嘴角。
“因为……”,勘探员咽下口中的食物道,“你看着很大”。
“嗯?”,愚人金挑眉。
“什么很大?”
“就是……很大”
勘探员指的是体型,但他装作稚童,便要让自已,尽可能表现的傻乎乎一点。
“你觉得,你现在多大了?”,愚人金问。
勘探员垂下脑袋,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水面,似乎在很认真的思考。
“我过完年,就满七岁了”
愚人金沉默良久,嗯了一声。
所以,眼下的勘探员,是因为发烧,一夜烧回从前,变得只有六岁的智商了?
通过观察勘探员的言行举止,仅仅从表面上,愚人金暂且看不出对方演戏的痕迹。
不过……
愚人金突然抬头,状似不经意的问道:
“诺顿·坎贝尔?”
勘探员藏在被中的手一颤,歪着头,看着愚人金。
“你还记得,自已叫诺顿·坎贝尔?是勘探员吗?”
勘探员眨了眨眼睛。
片刻后,摇了摇头。
“我现在知道了,谢谢哥哥”
“那你知道,我叫什么吗?”
“我叫诺顿·坎贝尔”
愚人金自问自答。
勘探员低头咬了口布丁,假装听得很认真。
“啊唔!”
勘探员还含在口中的勺子,被愚人金夺去,直接丢在了身后。
“来,看着我的眼睛”
“告诉我”
“如果庄园里,只能有一个诺顿·坎贝尔,是你,还是我?”
勘探员一副被吓着的样子,畏畏缩缩道:
“我们不可以都是吗?”
“诺顿·坎贝尔只会有一个”,愚人金注视着勘探员。
“来,和我说”
“愚人金是诺顿·坎贝尔,勘探员是……”
“最低贱的废物”
愚人金歪头,挂着笑,扬了扬下巴,对着有些呆愣的勘探员。
“来,说吧”
“说完,再给你一个干净的勺子,慢慢吃”
托盘内杯中水面,随勘探员双腿,因隐忍的某些情绪造成的不自主颤栗,而大幅度抖动。
“愚人金,是诺顿……坎贝尔”
被褥下,勘探员掐着自已本就酸痛的大腿,试图用身体的痛,逼迫自已说完。
“勘探员是……”
“勘探员是最低贱的废物”
勘探员几度张口,欲言又止,最终,在愚人金的审视下,他闭上了眼。
说出了那段话。
哐当——
被褥上的托盘被愚人金扫去,还未喝完的温水打湿了床铺。
“真乖”
愚人金揉了揉勘探员的乱发,语调和先前相比,总有哪里说不上来的奇怪。
“你的嘴角有布丁碎”
“啊……是,是吗?”
愚人金凑近,猛地伸出一只手,紧紧掐住勘探员的下巴,粗糙坚硬的指腹磨着对方柔软的肌肤。
勘探员一动不动,愚人金手上的动作愈发过分。
“昨日,为你洗漱的时候,你知道,我在想什么吗?”
勘探员眼中涌起水雾,不明所以。
“我在想”
“我想要你的身体”
愚人金的放大的面孔近在咫尺,他呼出的温热气息划过勘探员的耳尖。
嘴角的布丁碎,在勘探员从未设想过的可能中,被愚人金吃干抹净。
仿佛时间定格,震惊的情绪在胸中汹涌翻腾。
“你疯了!”
勘探员失控,用尽全力推开愚人金。
瞳孔中的真实情绪与伪装全部暴露。
“你果然是装的”
愚人金指腹划过自已的嘴角。
“骗我,要付出代价的,勘探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