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师兄,我——”
话未说完,便被谢盈一耳光甩偏了脸。
“什么时候长出来的?”谢盈含着笑意居高临下审视他,只是笑意不及眼底。
“三日前,寻到师兄时。”江献顶着脸上鲜艳的巴掌印,淡声道,“师兄约莫是将我当做了旁人,吻了我。”
谢盈:“……”
三日前?谢盈依稀记得,昏迷中又做了那个梦。
梦里的他曾恼羞成怒反客为主。
可他吻江献是一回事,长情骨就又是一回事了。
“你的意思是,你仅仅因为一个吻就失了分寸,长出情骨,以至于如今无情道都要岌岌可危了?”谢盈笑了笑。
江献跪在地上,脊背挺直,“是我痴想师兄已久,并非是吻。”
那个吻,不过是引他失控的导火索。
“师弟。”谢盈叹息一声, “你太让师兄失望了。”
原来比起让谢盈生气,更让江献难以承受的,是谢盈的失望。
他好像即将成为一条失去所有价值的丧家之犬,被他最敬爱的师兄抛弃。
江献伸手,攥住谢盈的衣角。
“师兄。”
“别不要我。”
谢盈面上不曾有半分动容,“那你知道该怎么做么?”
沉默许久,江献背对着他,解下衣袍露出脊背,“求师兄,替我挖去情骨,护我无情大道。”
谢盈眼中笑意一闪而过。
明明自已可以挖,偏偏要让他挖,让他参与进因果来。
谁说江献就无半点心眼?
“师兄成全你。”他抬手,指尖挠了挠江献的下颌,继而往下,蹭过少年滚动的喉结,“别紧张,很快就会过去的。”
这个世界没有麻醉剂,即便是系统商城的止痛药,也对挖骨起不到任何作用。
谢盈的手很稳。
明月夜剑尖淋了那坛被江献带来的醉花阴,勉强算是消毒,然后抵在江献背上,快准狠划出一道伤口。
随着一声闷哼响起,情骨已被谢盈完整取出。
【宿主,你的手好巧,居然一点没伤到别的骨头诶!】
“怎么,你也想试试?”谢盈好笑道。
152疯狂摇头。
看着都痛死了,它才不要呢!
谢盈将手里鲜血淋漓的骨头丢进江献怀里,“自已处理,用空间裂隙自已回去。”
说罢起身。
“师兄不和我一起走?”
谢盈当然不能走,他还有一段剧情要走。
【宿主,你背后的伤已经暂时被压制了,只是这个醉花阴应该是从别的地方买来的,效果没有沧澜山的好。】
【不过为了让宿主走后面的剧情,系统会帮宿主改变身体状态,别人只会当做是宿主重伤未愈。】
“师兄的事,不该管的便不要管。”谢盈走出洞穴,下一瞬便有人从身后揽住他的腰,浓郁的魔气遮住了所有视线。
谢盈眼前一黑,晕了过去。
这一次,再次醒来已不在什么洞穴里,映入眼帘的是魔宫森冷而诡异的宫殿天花板。
谢盈撑着手坐起身,因为系统调动过身体状态的原因,他浑身都没有什么力气。
“师兄醒了?”
谢盈一顿,挑开床幔,侧目望去。
男人一身纹路繁复的赤黑长袍,身形挺拔,长发被金饰半束,垂了一缕在鬓边。
下颌线分明,眉目深刻而锋利,半张俊脸都被魔纹爬满。
这是谢盈第一次见到闻人渡真正的男人形态。
此前在紫微峰上,闻人渡总喜欢将自已扮作少年模样,就连身形都刻意缩小。
“师兄见到我这样,很意外?”闻人渡歪了下头,俯身凑近他面门,“又或者,师兄只是惊讶,我居然还活着?”
魔气缠绕上谢盈的四肢,迫使他贴进男人怀里。
闻人渡抱住他,低头在他发间深嗅,眸底幽深如寒潭,“我以为师兄见到我至少会有一丝庆幸。”
男人呢喃道:“可是没有,一点儿也没有。”
“我为何要有?”谢盈懒得挣脱,又因为男人鼻息喷洒在他耳垂激起痒意,微微别过头,叹息道,“我亲眼见你抓走同门置他于死地,难不成还要我相信你是无辜的么?”
闻人渡:“……”
“闻人渡,你太不像话了。”谢盈唇角勾起残忍的弧度,“你自已入魔便罢了,偏偏要失控杀人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亲手养大的师弟是个魔族,险些就要连累我。”
“若不解决了你,师兄的名声怎么办?”
闻人渡沉默。
心头的怨恨都停滞了一瞬。
他约莫是真的想当谢盈的狗太久了,竟然真的为此感受到了愧疚。
甚至忍不住为谢盈开脱。
退一万步来说,他的师兄若不杀他,就要背上与魔族勾结的罪名。
怎么就不是他的错?
是他太没用了,连魔族的身份都藏不好。
闻人渡松开扣在他腰间的手,脸上的魔纹褪去,如从前那般跪在他脚边,朝他低下头,“对不起,师兄。”
“是我连累了你。”
【?】152大为震撼。
谢盈看了他一眼,忽而低低咳嗽了两声。
“师兄?”闻人渡面色骤变,连忙起身去探他的经脉,又被扇了一耳光。
“你用魔气探我的脉?”谢盈似笑非笑道。
“我去找医修。”闻人渡不敢耽搁,起身就往外跑去,“齐邢!”
“属下在。”
“去给本座抓个医修过来。”闻人渡顿了顿, 又补充了一句,“要活的。”
“属下马上去办!”齐邢偷偷往里面看了一眼。
闻人渡回到寝殿内,继续跪在榻边端茶倒水。
“你封锁魔界,是因为察觉到我的踪迹?”谢盈喝了一口茶,不经意问。
“不是。”闻人渡摇头,“是江献,他独自一人闯入魔宫,我……我只是想找他讨个说法。”
讨说法?怕是想杀人灭口吧?
可江献是如何得知他来了魔界的?
谢盈眸中闪过深思。
“医修来了!医修来了!”一个时辰后,齐邢拖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跑进来,“尊上,属下把医修绑回来了!”
“放,放开我!”被绑着的医修对齐邢怒目而视,“我就算,算是死,也,也绝不会给,给魔治病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