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两个月在军营里,沈砚每天都是卯时一刻就起来训练,日日如此,从来没有间断过。
可是回来后陡然一松懈,就跟小孩子尝到了甜头一样,愣是一发不可收拾,更加得寸进尺,恨不得日日都睡的日上三竿,把之前两个月缺的觉全都补回来。
整个人从里到外也都透着股懒洋洋的松散劲儿。
沈重上朝的时候,也向罗通打听了他在军营里的表现,见罗通对他也是赞扬有加,他这几天便没有约束他,想着让他好好放松一下也无可厚非。
时间过得很快,一眨眼就到了宸王殿下的大婚之日。
礼部负责婚礼的那些人最会察言观色,看菜下饭的。
知道陛下看中宸王,日后说不定他有大造化。
所以他们为了讨宸王的欢心,愣是不限资金上限,把这场婚礼办的那叫一个奢靡风光。
十月初十,惠风和畅,艳阳高照。
十里红妆铺满长安城,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盛景。
宸王接亲后,便领着王妃先去长阳宫拜祭了祖宗家庙,然后又来乾清殿里拜见皇帝还有越贵妃。
最后才带着仪仗浩浩荡荡出来,声势浩大,前所未有。
街上也是张灯结彩,锣鼓喧天。
大家一大早就放下了手头的活儿,从四面八方挤过来,就为了一饱眼福,看看今日的壮景。
道路两边专门有士兵把守维持秩序。
此刻人群涌动,络绎不绝,大家都争相挤在两边,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这难得一见的盛世婚礼,议论纷纷。
“宸王殿下的婚礼都这么气派,等过几个月,那慎王殿下的婚礼岂不是要更加奢华~”
“这你就不知道了吧,陛下最喜欢的就是宸王了,所以才会斥巨资办的这么隆重,要我说慎王的婚礼估计就……”
那人摇了摇头。
“是吗?那你说日后继承大典的会不会是宸王?”
……
储秀宫内,越贵妃正在帮皇帝按揉太阳穴,见他神情疲惫,忍不住责备道:“陛下,您也是的,怎么今日喝这么多酒?”
今日她的朔儿带着王妃过来拜见他们,理应是先拜见皇后,然后才是她的。
可是皇后因为之前陛下赐婚一事,对他多有不满,今日索性抱病懒怠出席。
皇后越是这样无理取闹,陛下对她的二皇子就越是瞧不上。
她巴不得,她这脑子里日日都被浆糊糊住。
可能是出于失望或是什么别的情绪,陛下一时放纵,才饮了不少酒。
永元帝拉着她的手,细细着,叹了一口气,过了好久才笑道:“朕今日高兴,咱们的儿子终于成亲了,相信很快就能抱孙子,咱们也能跟寻常父母那样含饴弄孙啦。”
“是啊,臣妾也盼着做祖母。”
两人正在说话间,突然外面有人来报,说是城外八百里家加急送来的奏报。
皇帝捏了捏额角,只觉得有一股不祥之感,让万良将人宣进来。
只见那人一脸狼狈,身上也满是泥污,匍匐跪在地上,声音里满是哀戚。
“属下参见陛下。”
永元帝摆了摆手,示意他直接说正事。
“陛下,求您救救我们,陵江堤坝倒了,如今下游的百姓还有良田尽数毁于一旦。”
“县令为了避免灾情扩大,正带着人准备在上游重新截断水流,可是势单力薄,所以这才让属下日夜兼程来此求助。”
皇帝听闻了这个消息,只觉得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开,瞬间脸黑如锅底。
越贵妃在后面听了也是心慌意乱,陵江堤坝的修建可是她的朔儿一手促成的,当时此事顺利办成,他为此还得了他父皇不少赞许。
如今不过过去一年不到,堤坝就塌了,可想而知,到时候若是追究起来,他的责任该有多大。
皇帝气的七窍生烟,脸色惨白,万良忙过去将人扶着在一旁顺气,好半晌,皇帝才算缓过来。
“你立马去将朝中三品以上的大臣召到御书房来,朕有事与他们相商。”
说完他就气的直接拂袖而去。
越贵妃也是心乱如麻,这次的事情若是一个处理不好,只怕他的朔儿日后恐怕再无翻身的机会。
今日宸王大婚,许多朝中大臣都有去王府赴宴,而且很多大臣也是见风使舵,知道宸王得陛下看重,今日为了拍他的马屁,多多少少都喝了酒的。
原本想着回家了,能好好休息睡一觉的。
谁知道半夜却被突然召进宫。
现在大家都是晕呼呼的,走路就跟脚踩棉花似的,酒还未完全醒呢。
到了御书房,见皇帝面色入土,气氛凝重,所有人都敛息屏气,生怕一个不小心,触犯龙颜。
“如今情况危急,朕也长话短说。”
永元帝将刚才了解到的情况大致说了,底下众人一听全都是一阵唏嘘。
“依爱卿所言,此事如今该怎样解决才最是稳妥?”皇帝的声音里满是质问。
陵江堤坝一事牵扯到了宸王殿下,他们就是心里有想法,此刻也不敢贸然谏言。
怕不小心得罪了人。
而且陛下最近对宸王的心思也是昭然若揭,所以此时一个两个全跟锯嘴的葫芦一样,一言不发。
皇帝的耐心也被耗的一干二净,额上青筋暴起,抬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拂翻在地,从牙缝里挤出话来:“之前不是都挺能说的,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都哑巴了,嗯?”
众人面面相觑,最后还是太傅第一个站出来,“陛下,如今当务之急是应该尽快派人去那里指挥控制灾情,以免更多人无辜受难。”
“陛下,太傅所言有理。”
“是啊,陛下,水灾过后最容易爆发瘟疫,我们应当快点派人过去支援。”
……
冯庸是慎王一党,所以为了彻底撇清关系避嫌,他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。
正在皇帝犹疑不决的时候,太监进来禀告说是宸王在外求见。
皇帝招了招手,让他进来。
甫一踏进殿中,赵朔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声泪俱下道:“父皇,儿臣听闻陵江决堤,下游数万民众因此受困,儿臣愿意主动请缨前去支援,将功补过。”
说完他就朝下重重磕头,一跪不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