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厅那边,宋淼淼被老太太和穆氏留下说话,也不知她们婆媳三人在说什么,沈砚坐在外面,能听到从里面时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笑声。
他就纳闷了。
这才不过半天,一大家子人就全都围着刚来的小丫头转,心里就跟打翻了陈年老醋坛一样,颇不是滋味。
沈昀那个小豆丁,轻易能被人收买,也不过是因为他少不更事,耳根子软,人家给他送点好吃好喝的,就能把他哄得团团转。
可是他祖母和娘,那好歹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,如今怎么收了人家一点小恩小惠,立马就跟人好得能同穿一条裤子似的。
简直太没道理了。
穆氏性格直爽,为人不拘小节。
虽然是堂堂的武安侯夫人,但是为人一点都不矫揉造作,说话直来直去,很是平易近人。
她因为从小习武加上本身生长的环境,所以性子就豪爽惯了,平时最烦跟那些贵夫人打交道了,实在是见不得那些人说话七拐八绕的。
嫁进武安候府这么多年,她作为一府主母,对于府里的中馈也一直都是一知半解。
好在府里老太太为人开明通透,不像那些古董老迂子一样,三天两头的在儿媳妇头上摆谱,为着后宅之事找儿媳妇的麻烦。
主要是她年轻的时候出身长安簪缨世家,对于世家大族的那些龌龊事见多了,也深有体会。
后来等到自已成了人家的婆母,她以前受过的苦,吃过的亏,自然不想小辈们再受一遍。
一来二去的,穆氏跟老太太倒也相处得情同母女,感情融洽,这么多年,婆媳之间从来没有红过脸。
现在老太太年纪大了,精力也是大不如前,穆氏也不能再像以往那样偷懒,府里的管事和婆子虽然尽责,可是很多大事还是需要她拿主意。
现下儿媳妇来了,而且就她观察,发现她不仅会照顾小孩,还是管家的一把好手,可不把她高兴坏了。
只觉得自已这一府主母之责终于找到了接班人。
刚刚老太太趁着宋淼淼陪着昀哥玩闹的间隙,低头跟穆氏说了她的猜测。
穆氏一听事情这么严重,搞不好她就抱不上孙子了。
立马就急了。
于是找了个借口,匆匆从里面出来,抓着沈砚的衣襟就把人从屋里给提溜出来了。
整的沈砚一脸莫名其妙。
“娘,你好好的在里面陪着儿媳妇说话,怎么又来招惹我?”
他最近一段时间可是老老实实的,新娘子也是完好无损地给娶进来了,算是圆满完成了他们交代的任务,可没整什么幺蛾子。
穆氏看到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要死不活的样子,就气不打一处来,抬手照着他脑袋狠狠拍了一巴掌,“你还说呢,你老实告诉我,你是不是那方面不行?”
说完,她就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。
越看越觉得像。
以前让他跟着他们夫妻俩学些拳脚功夫,那小子就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,而且动不动就喊累。
年纪轻轻的,身体素质还没有他们老的好。
那时候还以为他就是单纯的体虚,没想到现在肾也虚。
沈砚昨晚没睡好,此刻脑子里还是糊的,完全没懂他娘话里的意思。
他被整的一头雾水,不满地嘟囔道:“娘,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读书少,没文化,有什么话您就直说。”
什么时候把文人雅士的那套拐弯抹角给学到了。
穆氏见当事人都不避讳,她也懒得去拐着弯地提醒他,清了清嗓子,直接说道:“就是你……是不是不举?”
沈砚:“???”
“娘,虽然你儿子我没什么大的本事,可是您也不能这么贬低我吧!”
他也是要面子的,好吧!
他到底是做了什么,居然让他娘对他产生这么大的误会。
作为男人,被人质疑这方面不行,沈砚实在是不能忍。
此刻,一张俊脸顿时黑如锅底。
头顶也是气的冒烟了。
穆氏这才把老太太刚才对她说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他听了,而且她还加上了自已观察到的情况。
沈砚听完只觉得犹如五雷轰顶,顿时被炸的外焦里嫩。
缓了缓,他才义正言辞地说道:“娘,您就放一百个心,我那方面好的很,之所以现在看着没精神,那还不是全赖您的宝贝小儿子。”
现下,倒是穆氏被他整的一头雾水。
“怎么回事?这又怎么怪到昀哥儿身上去了?”
沈砚也没隐瞒,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说给他娘听了。
穆氏因为盼着这口儿媳妇茶,愣是昨晚激动得没怎么睡着,所以今天一大早就把身旁的人从床上给薅起来了。
两个人在房里好一通捯饬,弄好了后就直接去了正堂。
所以沈昀的奶嬷嬷早上去正院给他送衣服的时候,他们夫妻俩已经早就去了正堂,压根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昨晚跑去新房蹭吃蹭睡了。
还以为他不过是今早上才碰到新娘子的。
“你不是自已有问题,就故意把责任往昀哥儿身上推吧?”
穆氏盯着沈砚,话语里是明显的不信。
毕竟小儿子的性格她是清楚的,平时他对陌生人避之不及,像他说的那样还真是匪夷所思。
“哎,娘,我虽然平时不靠谱,可是这种事情我怎么会骗你,而且你不信可以去问你的儿媳妇。”
见他一脸认真,一点不像胡诌的样子,穆氏才算是信了他的话。
“那要是照你这么说的话,昀哥儿可喜欢淼淼了,也愿意同她亲近?”
沈砚想了想,点了点头,就他昨天观察看到的,应该算是很喜欢她吧!
不然也不会见了人第一面就要跟她一起睡觉,而且还寸步不离黏着人。
穆氏心中惊喜万分,原本他们只是想着娶了宋家的姑娘,能够让大儿子浪子回头就已经谢天谢地了。
没想到,竟然还有意外之喜。
这次连带着小儿子说不定也有救了。
想到这些,她心里也是喜不自胜,撇下一脸茫然的沈砚就急匆匆往屋里去了。
徒留他一人在风中凌乱。
向天见夫人走了,这才悄摸过来,把他打听到的小道消息一股脑说出来。
“世子,小的刚才可是粗略估计了一下,就少夫人今天早上给老太太还有侯爷夫人敬茶收到的红封,加起来至少有这么多。”
说着就见他比划出一只手。
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。
沈砚觑了他一眼,“那又怎么样,钱再多那也都是她的,我总不能去她手里抢吧!”
男子汉大丈夫不能为五斗米而折腰。
尤其是在那等小女子面前。
“世子,您这说的什么话,少夫人跟您是夫妻,她的不就是你的,一家人还分那么清楚干什么,再说了出嫁从夫,她手里的那些钱还不是任由你拿。”
沈砚哼了一声,虽然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,可是心里还是有点不甘心。
本来娶的是个身份比他低很多的女子为妻,他心里还有几分庆幸,至少这样,别人就能任由他拿捏。
至少他们两口子的事,都是他说了算的。
可是,这才刚进门,他祖母和娘就把人看的跟眼珠子似的,宝贝得不行,生怕人家受了委屈。
反倒对他,多有言语敲打。
这跟他当初想的一点不一样呀。
还没等沈砚想明白,就到了用膳的时辰,他只能先藏起心里的小九九。
等脱离了他娘和祖母的监视,他再好好敲打敲打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