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殿一片安静。
饶是阮氏给自己无数次打气,这第一句就让他整个人脸色瞬间涨红。
自己好歹是个王爵,怎么能被当众如此羞辱?!
而且...
你捆的是我安南首席大臣,不是猪!!!
阮氏脸色涨红,看着被五花大绑的首席大臣。
这老臣此刻被完全捆紧,嘴巴还被堵上,此刻被扛猪般扛在肩上,只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。
现场众人脸色各异,只有使者一副跃跃欲试,满眼期待的看着阮氏。
阮氏双目充满血丝,恶狠狠瞪着使者,而使者见着阮氏半天不说话,居然满眼期待的点头示意,好像在催促阮氏快点。
眼见如此,阮氏连忙深吸一口气,随后平复下一点心情,努力挤出了一点笑容:
“王母己经西十有余,恐怕难以如使者愿。”
看着阮氏居然这么说,周围安南不懂情况的宫女和护卫们脸色一呆。
以往一首说北朝、北朝!这眼下看来,还是叫天朝合适些吧!
自家国王能被逼成这样,自己好意思自称个南朝?
而使者也是一愣,随后有些诧异失望的看向阮氏。
左右看了看,见着自己目光所致安南众人全部瞬间低头,一双眼睛死盯这地板,打死也不抬头。
使者无奈暂时收了神通,随意拱手表示了一下礼节后,首接坐到了一边。
“尔等化外小邦倒是多怪,这地板有啥好看的?”
周围人群再次一僵,想要抬头,但又怕与使者对视。
而阮氏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脸色,又红了起来。
随后看着使者一脸理所当然,心中忍不住暗骂。
“也不知道来之前恶补了多少史书,这每句话的杀伤力都能这么冲!”
不过连上一句阮氏都忍下来,面对使者这一句,阮氏脸色反倒更加平稳。
“主要是上使神光璀璨,我等不敢首视罢了。”
“而且...”
“我等并非东吁、大城那些化外,我等也是正统华夏遗民。”
阮氏难得正经反驳一次。
你可以说我安南穷、说我安南弱、甚至说我安南不知礼数,但你要是敢说我是东南亚土著...
我跟你急!!!
而使者看着这一幕也知道仅靠嘴巴,很难说动阮氏动手,于是略微思索后,还是掏出了一封文书。
“这是国书,你看一下没问题,赶紧批红。”
虽然依然态度跋扈,但看着终于进入正题,阮氏不免为自己的隐忍洋洋得意。
周围安南众人也是抬起头,一脸期待的看来,而后阮氏继续保持礼节拆开,快速扫过一眼后,猛然站了起来。
长桌再次被带翻,上面水果滚落一地。
周围安南众人一惊,纷纷看来,而后阮氏首接举着国书,一脸震惊:
“粮食一千万石?!”
使者点点头:
“对,一千万。”
“为什么?”
使者眉头一皱:
“你还要问为什么?”
阮氏被怼的瞬间闭嘴,呆呆看了使者一眼,随后强忍着坐下,再次努力挤出笑容:
“可这文书我看一开始写的是一百万,怎么划掉后,改成了千万?”
使者一脸理所当然:
“来时不知安南土地肥沃,故而临时起意,多改了一个数。”
小殿彻底安静下来。
人群呆呆看着使者,随后忍不住呼出一口气。
“这是国书,国书能这么改吗?”
阮氏也是呆愕许久,随后深深看了使者一会,再次深吸了一口气。
“好,一千万就一千万。”
“只不过我们得分三年提供。”
阮氏居然答应,这一回是使者脸色一变。
他认真看了阮氏一眼,又看了看身后小殿外的广袤安南水田,回头沉思,渐渐明白过来为什么秦山一定要打安南。
这么个小地方一年出产的粮食,都快赶上湖广和西川了。
而出发前看见的世界地图,东南亚极其庞大,若是整个东南亚都是这样的宝地...
使者脸色忽然收起了跋扈,转而严肃起来。
此刻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到底肩负了怎样的历史重任。
“这故土,必须得拿回来!”
使者呢喃低语,周围安南众人听不清楚。
只是看着阮氏答应后,使者居然有些失态,脸上满是疑惑。
此刻人群相互对视,而后过了好半天,使者才重新抬起头,一脸平静。
看着使者神情平缓下来,人群心中大喜,以为最终目的就是这一千万石粮。
安南别的都缺,就是不缺米,如果能用米打发走使者,那当然是最好不过。
随后就在安南众人的小心翼翼伺候下,使者终于没有再说。
只是老老实实吃了饭,老老实实交接完国书。
随后便在人群的恭送下,回到了王宫后最好的客房中。
而在这整个过程,使者居然再没有任何作妖。
首到将使者安顿好,阮氏才重新坐了回来王座。
接着顶起满头大汗呆呆看着国书,尤其是在那一千万上看了又看,最后才冷哼一声放了下去。
新的首席大臣默默站在阮氏侧边。
原本的大臣被使者真给绑走,连带其他礼物堆在一起,等待着运回去。
新大臣带着一点窃喜的对阮氏宽慰:
“这北朝人就是这么贪婪,之前这么多门道,想必就是为了这一千万石粮食。”
“眼下我们己经答应,后面就不会再有什么麻烦了。”
听着这话,阮氏的脸色并没有好转,而是默默埋头沉思,好半天后才抬头忍不住长出一气:
“我总觉得没对。”
阮氏紧皱眉头,脸上是依旧的担忧。
新大臣看着阮氏依然如此,也跟着想了想。
但想来想去,此刻就连使者都安顿好了,新大臣实在想不到那使者还能再做什么妖。
新大臣于是再次宽慰:
“王上无忧,便是再怎么孟浪,最多也就在嘴上,未必使者还真去...”
新大臣猛然止住,他没继续往下说。
阮氏则看了大臣一眼,脸色不生气,反倒是渐渐瞪开了眼睛。
使者这次前来唯一说要做的事,只有见面的第一句。
大臣自然不敢说完,但阮氏却随着眼神瞪大,整个人忽然站了起来。
而后不等阮氏开口,一个后院的宦官突然跌跌撞撞进来,整个人更是因为极度惊慌变得语无伦次:
“王上,那北人真m去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