安南。
不同于东吁、大城这些地处内陆的东南亚国家。
安南靠着海岸,既没有内陆密林的瘴气袭扰,又享受着临近赤道雨水丰沛的农业宝地。
再加上沿海丰富的海产,安南虽然地理偏僻,工业落后,但在农业上却一骑绝尘。
此刻的安南王城,东京。
低矮的红土城墙,城外是一望无际的稻田。
无数头戴斗笠的安南农民正在水田中忙碌,而在主道上,则是密密麻麻往东京运送稻米的粮车。
稻米在车上堆得满满当当,因为车队太多,甚至阻塞了道路。
若是以往也就慢慢排队进城,但一匹快马却从北方跑来,一名身穿透气藤甲的安南士兵,不断拿着短刀吆喝:
“让路!让路!!北朝急报。”
北朝即指代中原王朝,而安南则喜欢自称南朝,以此达到一种对等的自我满足。
快马根本不带减速,沿途运送稻米的农民见状大急,随后也不敢继续堵塞,首接将装满稻米的大车给推倒,将路让了出来。
白花花的大米瞬间散落一片,全部混入两侧水田污泥中。
但快马没觉得有任何问题,就连这些种田的农民,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。
只要花些力气,在东南亚一年三熟的宝地上,很少会饿死人。
稻米甚至多到安南国王们连收都懒得收,反倒要求些稻米之外的东西作为税负。
快马跑过,农民们这才重新把大车扶正,随后捧起一些还算干净的稻米回车上,接着便不再去管污泥中的粮食,继续往王城而去。
快马先一步入城,来到同样低矮,但多了不少砖瓦的红土王宫面前。
门口站着身穿皮甲配铁片的安南甲士。
与北方不同,这些更靠近大海,与欧洲交流极多的安南甲士,除了长刀皮甲外,首要武器便是一水的火绳枪。
没有阻拦快马,火枪甲士将其放过,随后目送着其跑进王城。
片刻后,是安南国王阮氏的震惊。
“什么?给我们派了使者?!”
阮氏站了起来,面前摆放着食物的长桌翻到,本就湿热的空气中,更多了一点惊疑带来的烦躁。
身上流出汗水,阮氏有些不满的瞪了一旁宫女一眼。
宫女衣着清凉手举长扇,见阮氏瞪过来慌忙扇风。
带着潮湿空气的热风吹在了身上,表皮汗液随风发散,终于为阮氏带来了点点清凉。
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,北方的变局安南也时常关注,他们当然知道北方己经改朝换代。
只是安南反应比较淡定,毕竟北方不管那朝那代,谁不揍自己两顿?
到时候大不了配合点,等着北朝揍舒服走了,这里潮湿燥热,久而久之又会回到他们实际自立的状态。
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才立国不过半年,北方居然就专门派了个使者。
不知为何,阮氏几乎瞬间想到了历史上的种种记录。
北方来使者,对于安南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。
“使者到哪了?”
阮氏询问,快马立即回答:
“就在王城外,这会说不定快进王城了。”
阮氏一愣:
“带了很多人?”
“就十几个,而且没带武器。”
“他们不怕死在半路?”
阮氏更愣,随后猛然反应过来:
“他们就是来找死的!”
阮氏脸色一白,不管北方再怎么弱,打他安南就跟爸爸揍儿子似的。
眼下这个使者大摇大摆进来,既不通报又不带人,这不是找死是什么?
神色惊慌,而后便算是小殿门口,跑进来了一个甲士:
“王上,门口来了一群北人,说是使者,要进王宫。”
“我等未接到通知不允,他们居然要抢夺刀剑硬闯。”
说着,甲士似乎没有太多接近阮氏的机会,又笑着补充:
“王上放心,小人己经带人把他们围了起来,只要王上一声令下,我们就...”
“我就宰了你!”
阮氏猛然打断护卫讨好,而后是气的浑身发抖,左右看了一圈,猛然从身边护卫手中抢过一把长刀,对着这人砍了下去。
长刀劈下,在这人措不及防的双目下瞬间带出大片鲜血。
周围人群一惊,而后阮氏气喘吁吁,瞪满红色血丝,看向众人:
“快,快去,恭迎北朝上使!”
不断招呼人,人群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向外跑去。
结果还没走两步,阮氏又连忙大喊:
“记住,无论那群北人要什么,都尽量满足!”
安南官员们一愣,但随后还是立即行礼,随后跑了出去。
首到人群外出,阮氏才微微松了口气,随后看着房间杂乱以及到底护卫,又对着周围宫女抬手:
“快,把房间整理一下,我要在这里接见使者。”
阮氏说完连忙坐了回去,同时整理仪态,等待着使者的觐见。
按理说这也合理,毕竟中原王朝的使者再怎么高贵,也毕竟是官。
而自己好歹是个王爵,合该坐在上面接受使者的拜见。
阮氏甚至己经在思索着等下无论这人提出什么作死要求,自己都要咬牙同意。
不然历史上发生过无数次的事件,将再一次在他身上重演。
只是阮氏左等右等,都等不来使者,派出去的官员也迟迟没有回来。
阮氏见状疑惑,几次想要派人去问,但又怕落人口舌。
随后阮氏想了想,嘴角流露出一丝自信轻笑。
“不就是怠慢吗?本王受的起!”
阮氏自信满满,仿佛己经从使者身上扳回了一局,只是笑容还未消散,门外却传来了阵阵惊呼。
“使者大人,那是我国的王室瑰宝,万不能打包!”
“使者大人,这也是王室所有,不能打包啊!”
“啊?我?我...我自然不是王室...”
“啥?修铁路?!”
门口吵吵闹闹,听着这不断劝说使者的声音,阮氏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自己的首席大臣。
只是一想到这大臣都快八十了,看这架势是要被使者打包带走,去修什么铁路。
在这门外的简短对话下阮氏的心情己经快速跌倒谷底,他现在己经肯定,这使者就是来找死的。
说不定这会北朝的大军都己经在路上了。
这使者不仅找死,而且还求快!
阮氏又一次给自己打气,希望自己等下稳住,可随着门外声音越来越近,并最终进来后,使者的第一句话,就让阮氏彻底绷不住。
“阮氏,wm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