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快速上了马车,让荣叔加快速度行驶,李木阳也不甘落后,牵着他的马就一跃而上 跟上来。
荣叔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,眼中也是透着赞赏。
当马车疾驰出镇口时,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南边望去,远远地,我隐隐约约瞧见了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,树冠如盖,郁郁葱葱,看着那棵树,我心中一阵怅然,不由得叹了口气,如今这般情形,实在不方便过去祭拜春蕊,只能暂且将这份心思按下,等我在京城站稳脚跟再回来好好祭拜吧!
一路上,紧赶慢赶,终于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,我们赶上了最后一班入城的队伍。
我下了马车,将包袱扛在肩头,转身对着荣叔致谢道:“荣叔,这次多亏了您送我入京,非常感谢,您的妻儿还在家里盼着您回去过年呢!快回去吧!”
荣叔点了点头,说道,“少爷,那我就不送了,您自已在外面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已。”
趁着他说话的间隙,我迅速往他手里塞了五两银子,荣叔见状,面露窘色,连忙推辞道:“少爷,这使不得,我不能要,您到了京城,正是处处都需要银子的时候,这钱您留着自已用。”
我笑着摇了摇头,“没事的,荣叔,我会省着点花,这些银子够用的。”
说完,我便和李木阳一同出示了路引,顺利进入了城门。
傍晚时分,柔和的黄昏余晖洒在夜色中的京城,整座城市依旧繁华热闹,丝毫未减,我一边走,一边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该在何处落脚。
就在这时,冷不丁地一个中年男子拦住了我的去路,抱拳问来,“敢问公子,您可是临水县知府家的公子顾蓝玉?”
我抬头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,确定自已从未见过他,心中顿时有些警惕,反问道,“你是什么人?找我何事?”
那中年男子微微欠身,恭敬地说道:“我是沈府的管家李泰,我奉我家老爷之命,特来迎接顾公子您入府歇息……”
听到 “沈府” 二字,我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,沈端的人?想到这里,我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冒了起来,口不择言地说道,“你回去告诉你家大人,我根本不稀罕他的迎接,让他离我远点儿!有多远滚多远!”
一旁的李木阳听到我这番毫不客气的话,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我,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,似乎难以想象我会对大名鼎鼎的状元郎沈端如此无礼。
然而,那中年男子李泰却依旧面带微笑,丝毫没有因为我的无礼而生气,想必沈端事先已经提醒过他我的脾气,他依旧恭敬地说道:“顾公子,我家老爷说了,您今后在京城的住宿都由他来安排,沈府的马车就在那边…… 还请公子上车。”
我厌烦地瞪了他一眼,转头朝着李木阳说道:“李兄,我先走一步了。”
说完,我头也不回地大步冲进了人群中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,那就是绝不能让沈端的人跟踪我,我讨厌沈端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在这个时候见他。
他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,关系极为亲密,别人或许认不出我这个假的顾蓝玉,但他只要多看两眼,肯定就能识破我的身份。在会考之前,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暴露自已,所以绝对不能见他。
“哎!蓝玉兄!” 身后传来李木阳急切的呼喊声,他紧跟着追了上来,可惜他牵着一匹马,行动不便,根本追不上我。
我一路狂奔,先是躲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,随后又钻进了另一条街道,也不知道一口气跑了多远,直到我气喘吁吁、双腿发软,才停了下来,抬头,一片陌生的街道。
我心中盘算着接下来的打算,如今沈端已经在六部谋得一席之地,官居五品,以他在京城的权势和人脉,想要找一个人并非难事。
如此一来,京城的客栈我是不能再住了。
就在我苦恼时,身边传来了两个人的交谈声,我抬眼望去,只见两个身着朴素,二十出头的男子正满脸愁容地抱怨着,其中一人唉声叹气道,“唉!这店家可真是坐地起价啊!咱们原本住得好好的非要把我们赶出来,以前十文钱就能住上一宿,现在竟然涨到了三十文,这不是要咱们的命嘛!”
另一人接话道,“我听闻城外十里的安福寺向来乐善好施,每年都愿意收留穷苦的考生,要不咱们去那儿碰碰运气?说不定能有个落脚的地方。”
“我觉得可行,反正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,那就明日一早出发吧,好歹安福寺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,总比露宿街头强。”
听到他们的这番对话,我心中也有了盘算。
想要不被沈端找到,就必须尽快离开京城,现在距离会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,在此期间我必须找个地方好好隐藏起来。
这安福寺倒是个不错的选择,明日一早我也去那儿占个床位。至于今晚,我就先在客栈凑合一晚,量他沈端也不可能在一夜之间把全京城的客栈都搜个遍。
打定主意后,我便继续往前走,没走几步,就看到了一个胭脂摊,摊前摆放着各式各样精美的胭脂水粉,与临水县那些普通的水粉相比,京城的这些简直就是奢侈品,我一时心动,一口气买了好几样,想着明天一定要好好化个妆。
毕竟要和那些穷苦的考生挤在一起,还是得尽量低调一些,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。
找了一家相对偏僻的客栈住下后,我始终保持着警惕,半睡半醒间,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,才终于踏实地睡了一会儿好觉。起床后的第一件事,就是对着镜子弄我的脸,我拿起买来的颜料,仔细地将自已白皙的肌肤涂黑,又换上了一套刚买的粗衣麻服,平平无奇最安全。
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已,我满意地点了点头,随后退了客栈,朝着城外的安福寺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