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的眼睛,像是星空。”
老大说着,声音嘶哑粗涩,像是迟暮老人。
倒是与他露出来的,满是茧子和褶皱的右手十分相配。
艾息眉头皱起,有些被他浑然天成的变态气质吓住。
“很好的货物。”
他收回手,微微侧头,似乎是在赞扬身后奉承的跟班。
然后头也不回的踏出铁牢,边走边吩咐,“看管好他,今晚的压轴品,不容有失。”
跟班笑着答是,亲自将老大送出门去。
等到人走远后,那个戴着面具的跟班才放松一般直起腰杆。
他向着周围人打了一个手势,于是正中间散发出紫红色光芒的水晶球被砸碎。
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,还没来得及反应,不止视野,连意识也开始陷入黑暗。
再次感受到晃眼的灯光后,艾息艰难睁开了双眸。
耳边是嘈杂的人声,唯独一个颇具喜感的声音距离他最近,好像在头顶三百六十度环绕,吵得不行。
“接下来,是我们压轴狠货,绝对的A级!”
“海妖?nonono,那已经是过去时。”
“海妖固然具有吸引力,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,各位老板,想要的不止于此吧?”
那个颇具喜感的声音循循善诱,引得台下起哄声接连不断。
终于,开场对白完毕,艾息也总算让自已清醒了些。
他被关在黄金制作的铁笼之中,就连笼边也雕刻着形状优美的藤蔓。
“接下来登场的,是拥有夜空一样漆黑发色,和星空一般璀璨黑眸的,月夜精灵!”
“让我们,为他的魅力欢呼!”
面前鲜红的帷幕缓缓拉开,艾息感觉自已仿佛置身于热闹的马戏团。
而他,就是台上被展出的珍奇物种。
台下坐着满满当当,穿同样黑色斗篷,戴黑白面具的神秘人。
他们,就是这场拍卖会的买家。
罪恶,在聚光灯下缓慢滋生。
“我出十万金币。”
有人举起了一个红色牌子,上面写着买家所属编号。
“我出二十万!”
“我出二十五万!”
“三十万!”
“……”
竞拍的声音此起彼伏,一时间飙升到了五十万金币,甚至还在上升。
要知道,这场价格最高的“货物”,也只卖到了八万金币。
甚至还不如压轴品的起拍价。
忽然,一道好听的男声响起,“一百万金币。”
他声音温润,不疾不徐,似乎与其余竞拍者有着很大差别。
场上在他喊下一百万金币的价格后,安静了一瞬。
紧接着,爆发出铺天盖地的议论声。
即使艾息人在台上,也听到了后台内部人员的议论。
“一百万金币?我没听错吧?”
“在这偏远的边境小城,根本拿不出这样的财富。”
“莫非是别的城来的世家大族?”
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势在必得之时,喧嚣的人声中,传来一道慵懒的男声。
“两百万金币,我拍了。”
他没有刻意放大声音,就像是自带的威压,有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力量存在。
艾息十分熟悉这道声音的主人,他激动地瞪圆了双眼,循着声源看过去。
一群相似的神秘人中间,那人翘着二郎腿,整个身体后仰靠在椅背后。
优越的头肩比完胜周边所有人。
再加上那股气定神闲的气质,使得艾息一眼便找到了他。
埃里克·维基!
艾息差点叫出声来。
“三百万。”
先前那道声音温润的男子继续叫价,他平稳的声线就好像三百万对他来说只是买个早餐那么简单。
在场的众位买家已经不敢妄自议论。
能随随便便拿出三百万金币的人对于他们来说,是万万惹不起的。
所有人都安静着,竖起耳朵,等待另外一名竞拍者喊价。
尽管比这要高的价格基本是不可能的。
“一千万金币。”
埃里克换了一个坐姿,用指关节抵着下颌,脸上戴着面具,神秘又压迫感十足。
从三百万金币直接涨到一千万金币,埃里克杀死了这场竞价比赛。
那个声音温润的男子有些坐不住,直接站起来询问。
“一千万金币?你是皇室成员?”
“不是。”
埃里克回答的很干脆。
那名男子冷哼一声,“既然不是皇室成员,你怎么能拿出一千万金币来支付这场拍卖的金额?”
确实,整个王国的经济命脉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,也就是那些皇室和贵族。
“那又如何?”埃里克反问。
这样理直气壮,让男子有些怔愣。
大约过了不到十秒的时间,有戴着黑色面具的人浑身是血从后台窜出来。
他一边拖着受伤的腿逃跑,一边大喊着传递信息。
“是‘獠牙’!‘獠牙’把他们全杀了!”
獠牙,一支精锐队伍,常常与黑暗森林之中的魔物和亡灵骑士作战,隶属于埃里克·维基。
人民视他们为保护神,而违法犯罪之徒,则对“獠牙”闻风丧胆。
这话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石头,激起千层涟漪。
被埃里克维基那个有着铁血手段之称的恶魔抓住,可不是一件用钱就能解决的轻松事。
见此情形,神秘人们也开始四处逃窜。
直到士兵们彻底将拍卖场围住。
埃里克取下面具,安稳地坐在灯光暗淡的台下。
他红色的,犹如宝石一般的眼瞳在黯然光线下熠熠生辉。
艾息将脸颊挤进栏杆空隙,激动地盯着埃里克,试图用眼神告诉对方——“快来救我!”
但很可惜,他冷漠的像是旁观者。
穿着黑袍来来往往的神秘人只剩下一个虚影,作为背景板,将埃里克那双漂亮又深邃的双眸衬托的无比惊艳。
他就坐在那里,遥远又陌生。
不知为何,艾息心头一紧,像是被一根尖细又不易察觉的软针刺中。
当下并没有什么感觉,只是微微有些不舒服。
“啧,我是不是蠢,埃里克并不认识我的人形……”
他恍然大悟道。
然而下一秒,笼子上空的帷幕断开,垂落在台上。
将笼子严严实实遮住。
也就是在这一刻,艾息感觉自已四肢变得酸软,笼子栏杆之间的缝隙也越来越大。
他费劲从缝隙中钻出来,整个人裹在了帷幕之中,却不知被谁踢了一脚,咕噜噜滚到了台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