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对不起,阿月,只有这一次我不可以输。”
阿穆尔愧疚不己,情急之下双手抓住燕燃月的手腕。
“阿月,你会理解我的对不对?”
阿穆尔的脸上还带着今日搏斗的伤,麻花辫垂在胸膛,他一着急牵一发而动全身,疼得倒吸凉气。可眼神却没有半刻迟疑,就像倾盆大雨之后墙檐下湿漉漉的小黄狗,委屈至极。
“北狄边境与西域小国连年征战,好不容易盼到和平,若要震慑,必须从这些小事立威……我比任何人都想正大光明替北狄,替阿姐出战,与燕羲楼好好比试一场,可我在是阿穆尔之前,还是我父王的孩子。对不起,阿月,我真的没法选。”
“而且此次,不仅是王命,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,我不可以输……”
记忆中的阿穆尔耀眼,每日龇着两排大白牙,笑意不断,就算学业频频出错,被孔大夫子罚着也会一笑了之,阳光却也开朗。
第一次看见他这般,作为他在异国的第一个朋友,燕燃月的感情也很复杂,既是心疼好友的无奈,也是替兄长和其他几人委屈不平。
燕燃月嘴唇微微颤抖,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,也不知道该以什么立场去指责。
各为其主,是作为臣民应该做的事。
“阿月,我知道我很恶劣,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看我,我会很难过。”
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左心口。
“这里,很疼,比身上的伤还疼。”
“你能不能抱一抱我?”
阿穆尔心中百感交集,买通礼官虽然是海尔恒所作,他却是知情者,违背良心没有拒绝,可如果燕燃月愿意给予同样的情感,他愿意鼓起勇气去违抗一次,哪怕会北狄后迎接自己的是急风骤雨。
安慰的拥抱吗?
燕燃月本能有些抗拒,可心中却想起许多。
无论是苏迢迢还是大红豆她们都说,她的拥抱是一味良药,似乎有一种魔力,温暖地牵引着破碎的心,给予足够无畏的勇气。
他们如今虽为敌对,可却是彼此的好友,同甘共苦,一起骑过马一起爬过山也一起挨过罚,她又怎么舍得让好友难过。
苏迢迢她们可以,那阿穆尔也应当是可以的,燕燃月心中有些为难,却毅然点了点头,张开了口。
阿穆尔沉浸在自己的失落中,忽然不可置信地睁圆了眼睛。
“阿月这是……”
喜欢他的意思吗?
阿穆尔咬着唇,忽然笑出声来,极力扫除自己的阴霾情绪,张开双臂作拥抱状。
可即将靠近时,忽然有人钻了出来,隔绝在自己和阿月中间,自己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拥抱了一堵墙。
喜悦中看清来人的脸,阿穆尔立刻变了脸色道:
“江夫子,你这是做什么!”
“江斐!”
阿穆尔少年情愫的绽放被人看到并且阻拦,令他羞恼着,浑身滚烫,也带着几分不能与燕燃月亲近的惋惜。
而燕燃月,却忽然长舒一口气,江斐的出现,让她紧绷的神经忽而放松下来,这才露出以往澄澈透明的笑容。
江斐不去看阿穆尔,而是转身,微微颔首望着燕燃月,她眼神澄澈,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,他的眼神便更为幽怨。
“江夫子,江大公子……江斐!”
这己经不是第一次被江斐打断,便是再亲近也是旁人家的兄长,江斐这般是否管得太多,有些越了界线。
阿穆尔连唤几声,惊觉自己被忽视。
”王……王子殿下息怒。”
为了防止事情愈演愈烈,苏迢迢在孟桓奚耳边低语后,把他推了出去,也钻入那个僵住的怀抱中,背靠江斐,尴尬陪着笑脸面对着阿穆尔。
先前江斐与苏迢迢几人见燕燃月迟迟未归,担心中匆匆赶来,未曾想,见到如此一幕,还未等人开口,就见身边的江斐一个箭步冲了出去,竟是比那脱了缰的野马还要快上些许。
“江大公子也是一时情急,还望您恕罪。崇国有句古话,男女授受不亲,还请您谅解。”
孟桓奚长舒一口气后,压抑着畏惧狂跳的心,一口气将这话说了出来,未曾想没能缓下阿穆尔的脾气,还点燃了江斐的怒火。
“王子殿下,从你初入学宫时,江某便提醒过你,入乡随俗遵守大崇的规矩,可今所作所为,实在逾矩。”
江斐双眼寒凉,暗藏冷光,若非孟桓奚在中间做个和事佬,一刀一刀竟是要刮下人的血肉。
“此乃我与阿月之间之事,江夫子作为外人也要插手吗?”阿穆尔许多日子以来的怨气藏在一只木匣子里,名为理智的枷锁束缚,今日却尽数倾泻,“阿月与其父兄并未多言,即便江夫子为师为友,也不该如此越俎代庖。”
“若我硬要管呢?”
江斐越过孟桓奚站在阿穆尔跟前,他虽不及阿穆尔壮硕有力,却胜在个头高。江斐低声,只有两人可听见的声音道。
“此事若被有心人得知,王子殿下以为受害者会是谁?王子殿下自然不会受到任何惩罚,可她和她的家人呢,你有能力护得住吗?”
谨言慎行,莫要在外人面前毁了阿月的名声。
这是江斐先前的告诫。
合理。
但阿穆尔总觉得江斐这话说得不真诚,似乎别有用心。江斐这人姿容淡淡的,时常带着假面,看不清他究竟是喜是悲。
阿穆尔也不愿多费口舌,只是不想让他跟阿月就这么莫名其妙没了后文,于是侧过身子望向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她。
“阿月,我虽不能违背王令,我却愿意为你争取一回公平,你一定要相信我。三日后戌时,还是在鸿运楼,我为你准备了一个惊喜,你一定要来哦。”
不明场上所以的燕燃月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道。
“可西日以后就是入殿献艺之事,有什么事不可以等到那时候吗?”
阿穆尔摇摇头,眼底坚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