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了本王?”
海尔恒撩起眼皮,提起几分兴趣。
“王爷,当时倾云就在想,崇国参赛五人,若崔铭是那杀手锏,为何会正大光明对外公开,而燕燃月却成了秘密登场的那个……倾云虽不懂骑射,可一首听闻燕燃月的骑射不让须眉,颇有其父兄的典范。”
海尔恒沉思着她所言。
方才猎场之上,燕燃月被困疯癫的马背上,几次险些被甩下,即便是最凶险那次,她也借着缰绳与马蹬整个人呈倒挂金钩之势,百步外开弓。
若不是他一首紧盯着她的呼吸频率,预测她何时放箭,这一只马鹿到手,崇国队伍极有可能越过他所带领的北狄。
他决不允许此事的发生。
“起来吧。”
海尔恒扬了扬手,示意手下放开她,并让她上车回话。
“学宫里传闻燕燃月曾是你半个骑射师傅,你倒也下得去手?”
凌倾云提起裙子,跪坐在他腿边,莞尔回话道。
“不过是领进门,换做旁人也能做到。即便燕燃月有恩于我,若她挡了我的道,也一样该死……”
海尔恒捏住凌倾云的下巴,抬起她的脸,拇指摸索过她耳垂一颗小痣。
分明是一张温婉娴静、不失端庄的脸,笑眼盈盈间却满是狠戾。她长得极像姒云,甚至比姒云更为精致美丽,可气质眼神却两样。
若说姒云是一碗温吞的水,眼底还有被看顾得太好不谙世事的稚气,那凌倾云便是浑然天成的狠辣,就像响尾蛇,毒牙中散发着诡异迷人的香气。
他冷笑着,松开了手,凌倾云便脱力地倒在一侧。
“那红玉,你姐姐可喜欢?”
凌倾云从袖子里取出盒子,双手递回,跪首身子,不敢去接受即将侵袭而来的怒火。
“你不是说你姐姐喜欢红色吗?”
“回王爷的话,姐姐很喜欢这串红玉,但是太过贵重,她不敢收下……”
海尔恒把盒子随意丢到一边的软垫上,比起那些勾心斗角的事,这凌姒云的心让他更为头疼,忽远忽近忽冷忽热,把他堂堂一个王爷当狗耍。
凌倾云正声答道:“王爷息怒,姐姐这正是喜欢您的表现,姐姐性子就像那半温半凉的水,需要足够热的一把火,这才能令其彻底沸腾。”
她从缓缓抬头,眼神中又噙着不明情绪的笑意,得到允准她附耳建言献策道。
“寻常才子佳人求爱的方式放在姐姐身上定然没有用,王爷不如做的更彻底一些,寻一个合适的时机,一切水到渠成后,姐姐便是再也离不开您了。”
海尔恒皱了皱眉。
在北狄,情到浓时生米煮成熟饭也是常有的,可他们崇国似乎很是注重女儿家的名声。
“此事天知地知,你我与姐姐所知,不过是顺水推舟让姐姐认清自己的心意。倾云也只是想让姐姐幸福罢了……”
海尔恒看着眼前女子因为被自己误解心思,垂眸间落下的一颗晶莹的泪珠打在他的指尖。
“本王信你是为姒云着想,本王答应你会好生照顾你姐姐的。”
凌倾云擦擦眼泪,笑着道:“多谢王爷。”
凌姒云屋内,她己经睡下,却未入眠,看着床榻边上一盏烛灯点着,那是她为母亲所点,不知何时魂魄故地重游,也好让母亲看清自己如今的模样。
屋外自己的婢女叩了叩门,在内间的门缝里,轻声询问她是否入睡。
“你进来吧。”
婢女钻了进来,颇为着急,忙对她说:“小姐,奴婢方才去茅厕时,无意当中发现五小姐独自一人去了后门,奴婢害怕于是只能远远跟着,只能看到她上了一辆马车,约莫半个时辰才下来,下来时衣衫褶皱不堪,头发也有些零散……”
凌姒云猛然起身。
听婢女这描述,委实不堪入耳。她虽然待字闺中,可算起年龄在寻常人家也是该当母亲的人,又岂会完全不懂床帏之事。
倾云莫不是被人给欺负了……
凌姒云正要起身去为妹妹讨公道,可心中的声音却劝她冷静。
“那马车里是谁你可看清了?江斐吗,还是……”
婢女摇摇头。
“我是没看清马车里面坐着何人,可那车夫的打扮穿着,分明就是……来自北狄。”
一张温和俊朗的容貌逐渐显现在自己脸前。
阿穆尔顽劣幼稚,与倾云也没什么瓜葛,而海尔恒时常托倾云给自己送些东西,倾云也不是一两次在自己面前给海尔恒说好话,二人应当比自己更熟……
“呸,暗中苟且的奸夫。”婢女暗暗骂了一句。
凌姒云还是摇了摇头:“倾云心中对那江斐痴心一片,若真发生了那种事,便是那海尔恒用了强的。我去看看吧……”
婢女还未开口,屋外又有人叩了叩门。
“三姐睡下了吗?”
凌倾云的声音传来。
“笃笃”又是两声。
凌姒云与婢女相视一眼,装作刚醒的模样,恹恹道。
“原来是五妹妹啊,我己经睡下了,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。”
凌倾云又道,语气中还有难掩的几分欢喜。
“也不是什么重要事,就是王爷上次送给您的红玉珠串,他说送给您便是您的,若不喜欢丢了就是。我给您就放在外间的桌上,姐姐早些歇下吧。”
凌倾云放下后,朝内间张望,纱纸朦胧间看见凌姒云的确在床上半躺半坐着,便没有生疑。
待她走后,婢女这才把东西拿了进来。
打开盒子,上次那条价值连城的珠串赫然进入眼帘,凌姒云当时其实很喜欢,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,只是她不可以收下。
可今日无论怎么看,她都觉得莫名的恶心。
一边是自己的妹妹,一边是口口声声喜欢自己的海尔恒。两个人一边暗中苟且,一边拿她当傻子玩。
一首以来的情绪压抑与今时今日的恶心感并存下,凌姒云觉得肺腑中犹如翻江倒海,她捂着嘴指了指铜盆示意婢女取来。
趴在床边不断干呕。
“小姐,您不舒服的话,明日的武斗会便不去了吧。”婢女着急道。
“去,我必须得去,不能被他们看出异样来……而且我明日还要去找一个人,他应该会帮我。”
“谁?”
凌姒云接过手帕擦了擦嘴。
“江斐……”